技术大变革前夜的上海国际电影节

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论坛现场，从业者们讨论着创作体会，台下人头攒动；互联网平台各具特色的电影盛会接连展开，全网开启电影狂欢；电影节主会场上海影城，影迷们穿梭于各个放映厅，感受光影魅力。　　所有人都在感受电影、期待电影，这种热闹，全行业都久违了。　　“复苏”是今年上半年电影行业的主基调，诸多人们期待已久的大制作在院线拿下出色成绩，电影人们走出国门，带着作品与世界对话，诸多相关活动也衬得行业十分火热，人们走动得更勤了，发声也更积极。　　这些能量积蓄半年，终于在上海国际电影节得到释放：看着论坛会场来往的媒体记者，还有奔走于各个见面会、发布会的电影人，人们感叹，一切终于都回来了。　　而刺猬公社关注到的是，“技术”从未在哪一次电影节中被如此频繁地提及。　　仍在进行中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上，“AIGC”“数字影视”“元宇宙”等成为许多论坛活动的主题。电影从业者齐聚一堂交流技术发展与未来可能，海内外的创作者们讨论着新的机遇、生产模式与创作思路，有人真诚地表达着焦虑，也有人为电影工业的技术大变革兴奋不已，对技术的关心与焦虑让科幻电影这一门类被人们更加重视。　　看着可预见的技术浪潮向行业滚滚而来，电影节成为了思维想法碰撞火花的最佳空间。　　“未来已来”，数位电影人在发言中提到。在这次上海国际电影节，我们得以窥见未来的部分可能。　　面对技术变革的电影人　　陆川这次电影节属实非常忙碌，我们先是在猿动力集团与中国移动(行情600941,诊股)咪咕公司的战略合作发布会现场见到了他，第二天又在科幻电影周主旨论坛上听到他的发言，紧接着第三天，他参加了首届上海文娱科创沙龙，讨论“AIGC浪潮下的文娱科创新视野”。以上这三个活动，都与科技新发展密切相关，都在探索影视行业的新业态。　　技术控陆川一直都对科学、技术抱以极高的热情，过去几个月，他花了不少时间在学习ChatGPT、Midjourney等软件上，已基本掌握了这些工具的运用。　　在来参加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前几天，陆川受邀去到美国苹果公司总部，参加2023年全球开发者大会（WWDC），也就是在这次发布会上，他作为第一批用户体验到了苹果最新的混合现实头戴式头显Vision Pro。　　Vision Pro的体验让他颇为震惊，在此次的交流中，他也经常提起当时的感受，感叹着新时代已在转角。　　据悉，此次猿动力与中国移动咪咕的战略合作将以陆川新作《749局》为契机展开，共同探索元宇宙电影产业新模式。动作冒险电影《749局》于2019年杀青，经历资金链断裂、停工等诸多险阻，如今终于带来了年内上映的消息，实属不易。陆川此前在戛纳电影节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749局》特效量巨大，全片1700多个视效镜头，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他们做得十分艰难。　　推进《749局》后期工作的这几年里，陆川离技术更近了，他向刺猬公社坦言，“到今天再回头看《749局》当初的技术筹备，说实话，如果有现在这些（工具），真的会省海量的资金。”他们的概设师来自世界各地，一张图就要花费不少钱，如果合理运用AI工具，这方面的成本必然能大大降低。　　除了省下看得见的资金，还有时间，过去需要四个月才能完成的工作，现在几天就能完成，在概念设计等各方面，当下迅速发展的AI工具提供了更便捷的解法，如今他们翻译剧本主要靠的就是ChatGPT，使用下来非常满意。　　这些都让陆川十分感慨：“这就是技术的变革，现在如果我们再去做科幻电影，会省下来巨大的前置成本。这些新技术一定会影响电影制作行业的整个流程，只是一个早晚的问题。”　　此次与中国移动咪咕的合作显然只是个开始，陆川在发言中表示，“在科技赋能电影方面，我们希望将电影中技术相关的内容沉淀积累，变成中国电影(行情600977,诊股)再生、再利用，再变现，有长尾效应的真正资产。”　　科技迅速发展为创作者们提供了无数便利的工具，这让生产的效率提升了，也让创作的门槛降低了，收益空间被扩大，例如Midjourney，它能让你幻想视觉化的过程变得几乎不需要成本，但想象的这个过程却是无法被替代的。　　陆川认为，在这样的现实背景下，教育和学习的方向或许需要重新思考。而反映在影视行业的从业者身上，他们也必然会被时代提出更多要求。　　如何驾驭技术、利用技术，是当下摆在所有电影人面前的课题。我们能看到，许多创作者已然积极拥抱技术，这种开放的心态也是此次上海国际电影节“技术氛围”如此浓郁的原因之一。　　从科技发展到科幻电影　　《独行月球》导演张吃鱼在科幻电影周主旨论坛分享了一段故事：　　17世纪初时，伽利略通过自己发明的望远镜更加清晰地观察到月球，这一发现促使凡尔纳创作了《从地球到月球》，这部小说又刺激了第一部科幻电影《月球旅行记》的诞生，再接下来，人类才真正登上了月球。他认为，科学和幻想之间一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这种科学存在两种解读，一是作为知识的科学，它提供幻想的土壤，当认知疆域拓展，想象将得到营养，创作也将剥下层层束缚；二是作为技术的科学，创作者天马行空的想象终需要落地成画面，视效技术的发展也在为电影人提供更多可能。　　正是因为现实的科技急速狂飙，科幻电影自然而然地得到了越来越多关注。追求刺激的现代人视觉阈值不断提高，需要更精美的特效、炫目的场景，电影市场呼唤大制作、撬动全民狂欢，宇宙探索的新阶段勾起更多好奇心，人们开始技术狂热，又有了技术焦虑。　　科幻电影作品有其独特的社会文化价值，2020年，国家电影局、中国科协印发《关于促进科幻电影发展的若干意见》，提出对科幻电影创作生产、发行放映、特效技术、人才培养等加强扶持引导的10条政策措施，被称为“科幻十条”。　　今年以来，《流浪地球2》《三体》《宇宙探索编辑部》等许多科幻影视作品在口碑和热度上都表现优秀。　　不久前，中国科幻研究中心发布了《2023中国科幻产业报告》，《报告》显示，2022年中国科幻产业总营收877.5亿元，比去年增长47.9亿元，其中科幻影视产业总营收83.5亿元，同比增长超过16%，科幻影视内容在增长上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此次上海国际电影节首度推出“科幻电影周”时机恰好，聚焦科幻电影类型，想以一种开放的国际化、专业化姿态共同探讨中国科幻电影发展路径，当下确实有足够的案例素材可以讨论。主旨论坛参与嘉宾包括郭帆、王红卫、陆川、张吃鱼等，还有国际视效艺术家彼特·贝布带来的国际视角，论坛上的交流言之有物且颇为真诚，聊出不少金句。　　值得肯定的是，上海国际电影节对科幻电影发展的重视是落于实处的，并不仅仅是给从业者一个交流讨论的机会，而是从体系建设、资源支持等多个方面给到科幻电影新动力(行情300152,诊股)，提供新思考。　　在论坛早些的上海科技影都发布会环节，松江区文旅局发布了新的产业政策，旨在促进上海科技影视产业高质量发展。　　科影融合论坛上，发言者们从更具体的角度强调了科学知识在科幻创作中的重要意义，在科幻影视人才及科学顾问的重要性问题上，《流浪地球》系列、《独行月球》等作品的成功已提供了许多参考。　　电影科技论坛关注的是视觉工业与美学体系，除了故事本身的情感来源与文化基石，在科幻电影中，视觉与美学设计极大地影响了风格表达，是科幻电影工业中极为重要的一项工作。　　新技术的迅速发展，加上优秀作品积累的经验，知名创作者的市场认可度，还有市场复苏期积蓄的势能，这几项叠加之下，科幻电影或将迎来真正的井喷期，让市场掀起又一波科幻热。　　新的体验　　在试戴Vision Pro时，陆川便感觉，将来的观影方式可能会彻底改变，在优秀的MR产品面前，电影院的存在似乎变得没有那么必要。　　通过这类产品，用户能实现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观影体验，《钢铁侠》与《头号玩家》里的设计在现实中被呈现，幻想中的未来不再遥远。　　呼应时代与科技的发展，今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首次以“科技+影视”的手段举办“数字影视体验展——超感试验场”线下体验活动，将XR、VR项目带进电影节。在普陀区普熙金融广场PUSH艺术中心，这里设置了VR虚拟现实戏剧、多人动画游戏等作品，来来往往的仍是年轻人居多，他们通过预约体验这些数字影视项目，体验数字影视的可能性。　　或许设备或作品设计上还有改进空间，但很明显能感觉出，现在呈现出的这些数字影视项目已经和几年前那些简单的初代VR游戏拉开极大差距，在交互逻辑和玩法上都有不少创新。　　这次，超感实验室既有在威尼斯电影节引起极大反响的国产VR虚拟现实戏剧《浮生一刻》，也有来自阿根廷被预约火爆的游戏《超级捣蛋》，作品丰富，展现着新时代数字影视作品的多元，也为其他形式的内容生产带来了借鉴意义。　　2016年的“VR元年”之后，这个新兴行业迅速进入冷静期，直到2022年，随着“元宇宙”概念的大火，被人们扫进儿童乐园以及垃圾箱的MR产品们才纷纷又开始有了声音，以PICO为代表的XR平台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　　此时，数字影视的软硬件不断优化完善，内容得到迭代升级，MR产品进入稳定发展期，PICO等也重新掀起了国内的虚拟现实热。　　为了让观众们了解XR内容及其当前情况，数字影展官方还组织了“在现场”特别活动，由相关工作人员，比如策展人、策展顾问或产品公司高管等在现场为观众们介绍、答疑解惑。　　这类“影视作品”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于传统影视内容，但以其独有的视角与交互体验给了观众新奇的观看感受。从这些数字影视作品中得出的技术经验以及沉浸式思维，能够反过来影响传统影视内容的创作，进而融合出年轻的叙事或画面风格，或许也是一次电影作品表达思路的创新。　　这几年，常有在海外知名电影节的VR单元入围作品来中国展映，反响也不错。海外对VR的探索与尝试始终持续着，国内如今也需要更集中地解决内容供给问题，才能让国产平台也被更多用户信任接受，真正形成虚拟现实的内容生态，进入产业的良性循环。　　上海国际电影节表现着一种多元化的坚持和国际视野。这体现在对国际议题的跟进，如VR作品在电影节的集中出现，AI技术在影视行业的可能性讨论；也体现在立足中国文化的坚定，以国际视野明确自身文化的独特性，追求充满可能性的艺术表达。　　作为中国唯一的竞赛型国际A类电影节，上海国际电影节总是需要承担起更多行业责任，在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里，一年又一年的光影故事记叙着当下的时代，向世界讲述着中国电影人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