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智汽车(第二十一回 连烧四侠火葫芦逞凶 以火攻火小火神显威)

陈恩下台，老道大骂。骂陈恩贪生怕死，不配八方侠之称，今后就叫怕死大虾吧。若听人传说，你陈恩如何了不起，方才见你动手，虽不太高明，也还看得下眼去。实指望祖师爷出场，当面教传你几招,不曾想，蔡芳一叫你就下台，这样你今后还能有出息吗?你若识时务，多说点好话，祖师爷不但不怪罪于你，一高兴还能收你为徒儿呢。陈恩呐，你若听懂了祖师爷的话，就上来吧。不上台，今后在江湖上哪还有脸见人……。恶道在台上将陈恩骂个不亦乐乎。不用说陈恩听了生气，所有在场之人听了都气愤已极，只是没有蔡芳的话，谁也不敢上，否则早上去将恶道给宰了。

恶道扬扬自得，见陈恩仍不上台，又转口骂蔡芳。说蔡芳是个缺德的小老道，长得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不管什么事你都想管，我早知你的草包肚子里，没有好下水。祖师爷就不怕你使坏，若不相信，你就上来。敢上来算是个英雄，不上来就是个狗熊。就你这个丑样，还恬不知耻自报赛孔明游荡侠，我看你还不如一个小虾米。

恶道又把蔡芳骂了个够。众人更是气愤不过，恨得直咬牙。说也奇怪，无论骂谁，不管多么难听，蔡芳只是不回一言。若在别的地方蔡芳早将他骂得还不上口了。今天他只是不语，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人也不敢问。连他师父，五盾真人黄福举也在想，蔡芳从来不让人，若讲究说和骂，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今天他为何这样反常?是怕?不可能，他遇事从不害怕。又为啥不说话，又不派人上台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观看打擂的人，都忍不住大声谈论，看来这个老道很厉害，否则骂得这么凶，为何没人敢上台?那个小老道更是草包，现在被骂得话都不敢说啦。

众人议论暂且不表，且说蔡芳他因何不语，也不派人呢?因他见恶道身后背的大火红葫芦起疑心，心想其中必有鬼。鬼把戏是什么?还不清楚。这时派人上去怕要吃大亏。其次，他想恶道骂的时间长了，必然得意忘形，说话就会露出破绽。等我一看出有空隙可入，马上叫人上台。再其次，他偷眼一看，人群中有很多武林人在观看擂台动静，听恶道骂人，也都气愤难平，还有的已在擦拳摩掌，大有上台会斗之意。若有人先上台去，一进招，便可看穿恶道的诡计，那时再想法去治他。

蔡芳真可谓胆大心细，料事如神。恶道在台上越骂越得意，口气越来越大，说陈恩、蔡芳不敢上来,台下武林高手，不论何人只要敢上来，我都奉陪到底。刚说完这句话，就听人群中有人大喊道:“恶道，不要口出狂言，恶语伤人，待某来教训你。”话音未落人已上台。恶道等人一看，来人中等身材，身体健壮，年纪半百有余。手中拿着一口宝剑，精神百倍，墨髯飘洒，透着一股英雄豪气。恶道怒道:“你是什么人，报名受死。”来人冷笑道:“某乃穿云吼，复姓诸葛，双名元明是也。恶道，你也报上名来。”恶道哈哈大笑道:“无名的小辈，你家祖师爷姓智，名在天，人称五龙火祖是也。”

诸葛元明一上台，蔡芳心中可高兴啦，心想到底有人上去了。你先蹚蹚路，我就有法治他了。可是独角蛟龙于继堂一见，大吃一惊，心想你也来了，为何不来找我。现在还不知恶道是怎么回事，你上去不是自找苦吃吗，连蔡芳都没敢派人去斗恶道呢。

原来于继堂认识此人，是他四个结拜兄弟之一。这四兄弟一是世界妙手乾坤第一人安天顺，二是于继堂，三是穿云吼诸葛元明，四是双钩将程志远。四人亲如手足，其中唯有诸葛元明性情暴烈，遇事不公，必定要管，就是有九牛二虎也拦不住他。扬州立擂时，安天顺、诸葛元明、程志远，来于家庄见过于继堂，约他前去看擂，有机会也好上台惩处贼寇，为民除害。于继堂就把兄长于继川去九宫山之前，有话在先，他不回来谁也不准去打擂之事说了一遍，请三位哥哥谅解。三人一听，不能叫他为难，就告辞而去。从开擂到现在，三人天天在擂台下转悠。诸葛元明早就想上去，被另外二人拦住。今天见二侠于继堂第二个就上合，打了耿天奇、耿天祥兄弟二人，心中就不是个滋味。心想，你不是说没有兄长之言，不近擂台一步吗。难道于继川老哥哥已由九宫山回来了?特别是诸葛元明心想，不管怎么说，你能上台打擂，我就能上去。可是于继堂下台武兆上去了，武兆下去，他刚想上台，陈恩又上去了。他心里憋着气，见陈恩下台，恶道骂不绝口，目中无人，就更生气了。这才飞身上台，与恶道互通姓名，拉开架式。

话说智在天将宝剑一抖，对准诸葛元明胸前就刺。诸葛元明摆剑相击，二人战在一起。不到二十个回合，就见诸葛元明身上的衣服起火了，瞬息间满身是火，连胡须、眉毛、头发都已烧焦。台下所有人俱都大吃一惊。蔡芳急忙高声喊道:“快躺下打滚!”诸葛元明被烧得心慌意乱，忽听有人叫他打滚压火，才想起来倒下满地乱滚。智在天纵身来到台边，站在那里冷笑。谁也不知这火是从何处起来的。二侠于继堂见状，恐怕恶道再次下毒手杀害诸葛元明，就飞身上台，举棍看住了恶道。等诸葛元明将身上火压灭时，已衣不遮体，满身燎泡，胡须、发髻都已烧尽，人处于昏迷之状。蔡芳忙叫李七、姚杰上台去将诸葛元明抬下台来。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陈恩此时，由内心感激蔡芳,若不是蔡芳叫他下台，自己也会落得如此下场。由此更是敬重蔡芳，对他言听计从。

五龙火祖恶道智在天，见把诸葛元明烧个半死，二侠于继堂对他怒目而视，就说道:祖师爷知道你哥哥在九宫山没回，你竟敢偷着来打擂。你打死了耿氏弟兄二人，贫道没找你算账，就是高抬你了。不想你又二次上台，贫道焉能将你放过!”于继堂冷笑道:“你有什么本领，不过仗着你的妖术，会放点火，有什么了不得的，看我一棍把你打死!”说着举棍就打。智在天急忙躲棍进剑，二人又战在一起。打了二十几个回合后，于继堂也是满身火起。蔡芳又提醒他倒地灭火，又叫李七、姚杰上去把他抬下来。因他倒地及时，伤势略轻一点。众人看此光景，干生气不知怎样才能制服恶道。接着程志远上去，也同样被烧。世界妙手乾坤第一人安天顺，一见三位盟弟俱都被烧，一怒之下，也飞身上台。

智在天见此老者与前三人不同，中等身材，二目有神，威风凛凛，好似铜塑的金身一样，站在那里怒目而视。智在天一愣，问道:“你是何人?”安天顺虽然怒不可遏，仍忍着性子微笑道:“老朽姓安，双名天顺，人称世界妙手乾坤第一人。”恶道怒道:“你上台作甚，也想与贫道较量吗?”安天顺道:“较量二字，老朽不敢当。我只想问你，动手是以武论高低，为何暗中以妖火伤人?”恶道笑了笑，暗想，他也不知道我是怎生烧人的呀。看你的外表，举止不俗，若知我是怎样以火取胜的，我就退回后台，不和你战了。你既然不知道，就连你也烧了吧，我也好在扬州擂上一鸣惊人，名传天下。想罢就说:“安天顺，我见你语言温顺，没怀恶意，我就不忍心再用仙火烧你。你若有报仇或会斗之意，他三人就是你前车之鉴。我同样烧你。要想知道仙火由何来，这也不难，只要你在台上当着众人之面，叩上三个响头，叫上三声祖师爷，我就可以教传你这个老徒弟……”他还要往下说,就见安天顺嘿嘿冷笑道:“妖道住口，休要胡言乱语，我倒要劝你几句。今后你若能悔过自新，弃邪归正，我就饶你不死，否则，云南四霸、耿氏兄弟就是你的榜样。”恶道听了怒火中烧，摆剑就刺。安天顺用赤手入白刃之功，以双掌进招。边动手，边注意妖道如何用火攻。打了十几个回合，也不见妖道有异样举动，但是打着打着自己身上也见了火苗，就知不妙。他因早有准备，不等满身火起，就倒地将火压灭，人虽没烧坏，衣服早成了筛子眼了，只好也飞身下台。

所有之人都束手无策。蔡芳仍不叫众人上台，并告诉大家，恶道无论骂什么，都不许理睬，时间一到，必有高手治他。

单说恶道智在天，一连火烧了四人，好不得意，在那里又是骂，又是吹,还说他这是仙火,若有人想学，只要心诚，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破格收他为徒。他说个没完没了，观看打擂的人，都不愿听了，各自大声说笑。正在智在天瞎吹的时候，由台梯上上来了三个小孩，一字并肩地奔智在天而去，在他身后六七步远处站住不动了。智在天竟一点不知道，光顾在那吹牛皮呢。台下人见了都偷偷发笑。智在天不知众人在笑什么，见有人指手划脚的往他身后指，就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

智在天一看三个小孩在自己身后站着，吓了一跳。暗想他们若要暗算了我，我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仔细一看这三个孩子，当中那个最多十四岁，前发齐着眉，后发盖着颈，头顶心扎着个冲天杵的小辫,身穿一套红衣,如同火炭。往脸上看，粉白的面皮，白中透粉，粉中透白，好似三月的桃花。一双俊眉不粗不细，一双朗目黑白分明。通天的玉鼻梁，小字口，唇似朱丹，牙排碎玉，一双元宝耳朵，长得真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叫人一看，就喜欢。旁边的两个，略矮一点，最多十二岁。两孩面貌相同，好似孪生，长得也同样那么好看。三孩正看着智在天笑，一笑两腮一边出现一个小酒窝，更惹人喜爱了。

书中交待，这三个小孩是亲表兄弟。当中大点的，姓胜，名九天，人称妙手赛罗宣、小火神。师父名叫张炳臣，人称火神爷。两边二孩，是胜九天表弟，名叫天灵童子、安天富，地灵童子、安天贵。是一双孪生,家传的武术，每人一口刀。哥哥会打十二支亮银镖，弟弟会打二十四支双筒袖箭。别看二孩年纪小，练武可用功，打暗器练得昼打飞燕落地，夜打香头火灭，百发百中。自从开擂后,仨孩天天偷着来看打擂。见了蔡芳的一切，仨孩都认为有意思，想靠近他。这仨孩人小心大，聪敏过人。今天见众侠上台打擂,他们是目不转睛，仔细看，用心学。后来看五龙火祖智在天连烧四人，恶道那个狂劲，骂得蔡芳和陈恩等众侠都不敢出声，心里甚是不平。但又认为自己是小孩子，武艺不纯，又怕惹事后被大人责怪，就不言不语，在一旁观看。

安天富和安天贵小哥俩，听恶道吹得太狠，实在忍不住了，就说道:“表哥，这回你完了，往后就别再吹牛了。”胜九天听了问道:“兄弟，我怎么完了呢?”小哥俩笑道:“你看人家五龙火祖有仙火，你这个小火神胜九天，就得甘拜下风，你再会放火，也比不上人家的仙火呀。所以说你完了。往后，你就别叫小火神了，改个号吧。你对我们俩吹过，你怎么怎么会打药丸，打上就把对方给烧了。你往后就别再吹啦!”

到底是个孩子，胜九天听了他俩的话，非常生气。道:“这恶道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不愿上去，若是上去，他烧不了我，我就先把他烧了。”安天富道:“又吹牛了。”"不是吹，他那不是仙火，是糊弄人的鬼把戏。”小哥俩不信,胜九天道:“你俩看见老道背的那个大红葫芦吗?葫芦上有五个小鬼脑袋，所以叫五鬼火葫芦。真葫芦没有那么大，是用铁片做的假的。当中是个铜管子，把两片铁葫芦瓢一合，就成了一个大葫芦。外面用布缠紧，再刷上红漆。葫芦底安上细簧，直通铜管内。周围五个小鬼脑袋，七窍相通，都与铜管连结，手一按葫芦底下的绷簧，里面的燃烧小丸，或是粉、片等，就由鬼脑袋的七窍里进出。打在人身上，也感觉不出来，见风就起火。这个事我都会。我师父火神爷说这样干太笨，我也不愿用，老道还以为天下无敌呢。”

小哥俩一听，这个高兴啊,就笑道:“表兄,你既然都会，就上去把他的秘密说穿，免得群雄再受其害。最好你把他烧了，那才能显出你这小火神的威风呢，老火神爷脸上也光彩呀。”胜九天听了笑道:“兄弟，你俩听我的，看我眼色行事，就能把他烧了。”胜九天附耳小声说，我们这么这么办，哥俩听了直点头，好主意，就这么办吧。三孩商量好，顺着台梯子上来了。恶道五龙火祖智在天，见这三个小孩笑容可掬，心里很高兴，笑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上台上干什么来了?这是擂台，不是玩的地方，快下台去吧。”大孩子胜九天听了，对他深施一礼道:“祖师爷，我们是亲表兄弟，从小就爱看打把式卖艺的，看了也想练，就是没人教，想找个师父也找不着。听说到这里来的，都是会武术的。从开擂那天起，我们就天天来看热闹。一看，才知打擂就是打架，谁的武术高谁赢。可把我们乐坏了，想好了等见到台上最高明、最厉害的人，就拜他为师学艺。方才见祖师爷一点没费劲，就烧了四个人，就知道祖师爷最厉害。又听祖师爷说，今天在擂台上只要愿意学的，不分男女老少，你都收他为徒。我哥仨一商议，就爬上来了。这一番话，把个智在天说得心花怒放，乐得嘴都闭不上了。见孩子长得好看，又有礼貌，说几句话就是一个鞠躬礼。再者，在擂台上收徒，众雄目睹，也是由古至今没有的奇事，我智在天是何等的光彩。想罢笑道:“孩子，我收下你们三个。等我下了这场擂，就带你们回乱云山，教传你们武艺。你们三个先到后台门那等我，一会我带你们走。”说定他转身又面对台下叫阵。

且看三个孩子又鞠了三个躬。只见胜九天在当中往两边一摇头,安氏小哥俩立即举手一甩,就听噗、噗、啪、啪的一阵乱响。恶道做梦都想不到，打了一辈子雁，反被雁叨了眼。恶道智在天被胜九天说得都忘了东南西北了。他哪知道人家是特意讨他喜欢，让他一得意，就忘了防备。胜九天一说话就鞠躬，就在鞠躬时下手了。鞠一次躬，就偷偷用双手往恶道身上打上两个燃烧的小药丸，鞠躬多，打的药丸就多。药打足了，才用摆头的暗号叫小哥俩动手。

安家兄弟使出了一阵连珠双弩和亮银镖，但他们不是打恶道，而是打他的五鬼火葫芦。葫芦打破了，镖弩一碰铜管子发热，里面的药就燃着了。恶道听到响声，先是一惊，见镖弩对他齐发，吓得啊呀一声。见三孩两个在打，一个在笑，才知上当了。忙飞身往旁纵出，已经晚了。纵身时，衣襟带风，身上的药丸，背后的葫芦，越烧越旺，刹那间满身上下前后都是火，这回可成了名副其实的五龙火祖了。恶道烧人时，扬扬自得，烧到自己，心慌无主，等想起倒地压火，为时已晚，转眼之间被烧成了糊地瓜了。

在台下，无论看热闹的、暗藏的高人，还是蔡芳等，见了无不拍手称快。胜九天知道惹祸了，忙叫安天富、安天贵下台，自己留在台上好答话，有事自己顶着。蔡芳就知他心意，怕孩子吃亏，忙跑在台前站着，到时候好帮他出主意。台上机灵鬼董四，因为火势很猛，怕烧了自己，就躲在一角。见恶道已被烧死，才过来说道:“哎呀，我的妈呀，多可惜，我也倒露了，身上已烧光，我什么也捞不着啦。来人哪，这回省事，不用打扫血迹，拾走入棺就行啦。”恶道尸体一抬走。后台一声“达摩弥陀佛!"又飞出来一一个胖大和尚。

欲知来者何人，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