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千年的文明记忆

雅典卫城博物馆中伊瑞克提翁神庙的少女廊柱。　　谢亚宏摄

雅典卫城。 　　影像中国

前不久，习近平主席复信雅典大学维尔维达基斯教授等希腊学者，祝贺中希文明互鉴中心成立。习近平主席指出，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古希腊文明影响深远。2000多年前，中希两大文明在亚欧大陆两端交相辉映，为人类文明演进作出了奠基性的重大贡献。

作为欧洲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古希腊在音乐、数学、哲学、文学、建筑、雕塑等领域都取得璀璨成就，对后世影响极大。日前，笔者走进雅典大学、卫城博物馆等地，了解希腊文明的传承发展，感知中希文明交流互鉴的勃勃生机与美好前景。

有力促进文明互鉴

走进希腊最古老的大学——雅典大学校园，正值春暖花开，处处洋溢青春的气息。学校最新成立的一家机构——中希文明互鉴中心，成为师生们关注和讨论的重要话题。

曾担任希腊教育和宗教事务部高等教育秘书长的阿波斯托利斯·季米特罗普洛斯是筹建中希文明互鉴中心的主要推动者之一。2019年，季米特罗普洛斯到访孔子的故乡——山东曲阜，近距离了解这位东方先哲及其学说。季米特罗普洛斯内心仿佛感受到与走入雅典学院时相似的悸动：“儒学起源于中国，千百年来对东方文明产生了深远影响；而古希腊哲学是西方文明的重要根基。通过探索两国古典哲学并展开比较研究，我们能够更加深入地了解世界文明的悠久起源和丰富内容，其意义十分重大。”

此后，季米特罗普洛斯开始联系在古典哲学研究领域负有盛名的希腊高校及学者，筹划联合研究古希腊文明和中华文明的发展。在两国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以雅典大学和西南大学为代表的希中各4所高校入选，成为中希文明互鉴中心的牵头单位。中希文明互鉴中心指导委员会主席、雅典大学哲学与科学史系教授斯泰利奥斯·维尔维达基斯告诉笔者，中希文明互鉴中心的成立，正是受到两国领导人关于树立文明互鉴典范共同倡议的启发。“因此，我们中心的几位教授联合致信习近平主席，介绍中心筹备情况和发展规划，表达对文明交流互鉴理念的高度认同。”

致信不久，他们便收到习近平主席的复信，这令维尔维达基斯十分欣喜和感动。他表示，习近平主席高度认同并重视两国文明交流互鉴工作，让他们对未来工作充满干劲。“中心的工作即将开展，一批希中学者将奔赴对方国家开展研学活动，在提升学术水平、丰富研究成果的同时，不断促进文化交往、民心相通。此外，我们还将积极邀请第三方学者开展合作研究，目前已邀请到法国学者讲学，并获得欧盟的专项资金支持。相信我们的研究道路将越走越宽。”

另一位参与建立中希文明互鉴中心的学者、帕特雷大学哲学教授帕夫洛斯·康托斯最近十分忙碌，因为帕特雷大学与西南大学开设的希中古文明比较学研究方向联合硕士项目即将于今年9月开班。康托斯介绍，参加该项目的学生将在中希两国分别学习古典文化和哲学，由两国教师共同指导完成论文，“毫不夸张地说，这个硕士项目在全球独一无二”。他表示，习近平主席不久前提出全球文明倡议，对于促进希中两国和全球文明的交流互鉴意义重大。

承载厚重历史记忆

在雅典大学礼堂不远处，便是希腊最著名的景点——雅典卫城。在希腊语中，卫城的含义是“城市制高点”。山脚下，一座现代化博物馆——雅典卫城博物馆，承载了古希腊文明的厚重记忆，诉说着数千年的沧桑变幻。

历史上，雅典长时期保持古希腊最强盛的城邦地位。公元前5世纪，雅典卫城进入“黄金时代”，大量建筑在这一时期建设或修复。其中，历经10多年修建的帕特农神庙大气恢弘，内部有浮雕、雕像等众多装饰，是卫城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在此后的岁月中，卫城逐渐恢复为原来军事要塞的用途，各类建筑也转作他用。

希腊宣布独立后，为更好保护卫城文物遗迹，雅典卫城博物馆于1865年开始建设，1874年完工。2009年，新的雅典卫城博物馆对外开放，1.4万平方米的展区内陈列着4000余件精华文物，每年吸引近200万游客前来一睹雅典卫城的前世今生。

进入室内展区，一面缓坡映入眼帘。斜坡两侧陈列着卫城山坡区域出土的文物，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展品来自狄奥尼索斯剧场和阿斯克勒庇俄斯圣殿。狄奥尼索斯剧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剧场，这里出土的雕像具有强烈的艺术表现力。阿斯克勒庇俄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医术之神，无数民众前往供奉他的神殿祈祷病痛痊愈，因而留下大量以人体部位和医学器具为主题的浮雕，为后人了解古希腊人的医学和日常生活提供了重要参考。

由斜坡拾级而上，博物馆中层的环形区域展示了卫城的发展史。早期文物以匕首、斧头等兵器及各类日常用品为主。此后，卫城作为神圣场所的作用不断凸显，各类神祇雕像和礼器逐渐增多。这里展出了众多卫城遗迹的装饰结构，包括极负盛名的伊瑞克提翁神庙的少女廊柱。这些廊柱并排而立，人物形态各异，衣着纹路精美，线条富有动感，虽历经千年魅力依然喷薄而出。

随着雅典城邦逐渐兴盛，众人纷纷捐资建造人像，涌现出许多凝聚艺术价值的杰作，“沉思的雅典娜”雕塑和克里托斯男孩雕像便是其中翘楚。前者刻画了神情肃穆的雅典娜倚靠一支长矛面对石碑沉思的场景，因与之前大多面带微笑的雕像风格截然不同，而被称为“严肃艺术”。后者也属于“严肃艺术”：一个裸身男孩左腿支撑身体重量，右腿保持松弛，膝盖弯曲，与诸神的高高在上相比，更重视展现人类的生命力与活力。希腊古典时期“人是万物尺度”的思想已开始萌发，并逐渐将古希腊哲学的研究从以外部自然为中心转向以人及人类社会为中心，大大彰显了主体能动性，成为后来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勃兴的思想渊源。

开展文物追索合作

卫城博物馆的顶层是帕特农厅，入口东西两侧陈列着帕特农的三角楣石雕，分别描绘了雅典娜的出生、雅典娜和波塞冬争夺雅典守护神的场景。展厅中央区域按照比例缩放复制了帕特农神庙的外墙与立柱架构，通过原始石板和复制品最大限度地还原了神庙的装饰雕刻，讲述着雅典的荣耀历史和民众祭祀雅典娜时的盛况。

如果参观者细心阅读讲解牌，会发现一些缺憾：博物馆中的许多展品都是复制品，而原件收藏于千里之外的异国博物馆。进入近代后，卫城的许多瑰宝或遭兵燹损毁，或被帝国主义文物贩子盗掘。英国诗人拜伦曾在诗歌中痛斥这些“探险家”的恶行与抢劫无异。希腊独立后，开始了艰难的文物追索之旅。

在追索文物的国际合作中，希腊得到中方的宝贵支持。目前，中希两国相关部门已就合作追索流失文物展开对话。双方还以文明古国论坛等为平台，共同努力保护世界文化遗产，打击非法贩运文物。

回溯历史，中希文明交流互鉴源远流长，古老文明相知相亲。公元前4世纪，古希腊人给遥远的中国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丝之国”；16世纪，欧几里德的《几何原本》传入中国，成为中西科学交流的先导。穿过时光隧道，传承久远的中希文明绵延至今，在新时代继续谱写文明互动的光辉篇章，必将进一步深化两国民心相通，促进人类文明发展进步。

《 人民日报 》（ 2023年04月14日 1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