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干(苏意梨靠纯熟演技成为一线演员,但她偷偷写了小说男原型就是岑野)
来源:峰值财经 发布时间:2024-05-09 浏览量:次
第一章
文/今愉
2022.10.16
独发晋江文学城
“每一份藏在心底,无人知晓的爱,都如灼日般暴烈而强大。
尽管风在刮,雨雪依旧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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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下旬,晚七点。
上南市主干道,汽车川流不息,万家灯火展现着这个时代最美好的夜景。
深蓝色笼罩着上南市,今天天气意外的晴朗,天上坠着的星星与那轮遥遥挂在天边,最亮最圆的月一起洒着光,漫成了一片银河,就仿佛月亮掉在波光粼粼的水里。
总算能在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天空,看到同一轮月亮了。
中秋节法定节假日还没过完,似乎还能远远望见嫦娥抱着那只活泼的玉兔在啃月饼,明明是个该放松的假期,该与家人爱人看晚会团聚的。
可苏意梨没有假期,她是来参加颁奖晚会的,拼命女郎只有工作的份儿,一年到头全是满当当的行程,永远在工作的路上。
但要说家人,她似乎也不知道该与哪个家人过。
再说爱人,离她有点远,有还是没有,苏意梨真的靠着车窗想了想这个问题。
手机忽地响了下,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联盟发来的系统通知:
【您的游戏好友Coisini给您送了一份中秋大礼包,快登陆联盟客户端查看吧!】
苏意梨打开联盟,这游戏从五年前她就一直开始玩,也认识了不少人,列表里全是大神,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带飞她。
这里头最厉害的,当属这位叫“Coisini”的朋友,他也是她列表里第一个加上的好友,当年是怎么加上他的倒记不清了,但每次她打游戏的时候他都在,顺手就一起组队了,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起来。
反正在网络世界里谁都不认识谁,苏意梨有时工作不顺心就会打两把游戏,顺带着跟Coisini隐晦地吐槽一两句。游戏一打,一吐槽,什么烦恼都没了。
他是她最信任的一个网友。
每个赛季他都是最快上分的,打到省榜国榜不是问题,除了游戏玩得好,Coisini还是个人民币玩家,各种皮肤装备都是最好的,而且这位哥对自己的好友也很慷慨,送不送别人她不知道,但每次联盟有活动她都能收到他的礼物。
这次中秋她是在飞机和高铁上度过的,Coisini似乎也很忙,没上游戏,今天特意给她补了中秋节礼物。
是一个新出的限量版嫦娥玉兔皮,全服才没几百个,能买到非常不容易。玉兔抱着金灿灿的圆月,冲着屏幕比了一颗爱心,爱心越来越大,在眼前变成了一个粉红色的,圆体字的“爱你”。
苏意梨弯弯唇,中秋假期不能吃东西还得工作到很晚的烦闷一扫而空,她在游戏里道谢——
怎么可以吃梨梨:【多谢朋友[抱拳]我超级喜欢这个皮肤!不过还是让你破费啦~然后虽然晚了些,但还是祝你中秋快乐!】
之前收到他的礼物,她都会给他发一大段话过去,最开始不是没有犹豫过该怎么称呼他,因为不知道到底是男还是女。她曾搜过他的游戏ID,“Coisini”翻译过来是怦然心动,虽然很有情调,但还是有点儿难分辨男女。
可他的操作实在太漂亮了,揍人特别狠,而且性别标的男,平常说话也不多,看起来不像是玩男号的女孩子。
为了稳妥一点,苏意梨一直都叫他朋友。
不知道Coisini现实中是做什么的,即便他充钱充很多,但不能总让他这样破费,每次她都会还他一个差不多价位的礼物回去。
苏意梨挑了一个皮肤,点开他的个人主页打算给他送过去,却发现他的IP 属地居然也是上南市,便又点到对话框:【你也来上南市了?好巧!】
【好久没打排位啦,我建个房间上线打几局呀,能来就来哦。】
送完皮肤,她建了一个游戏房间,给他把房间号发过去:【十点钟,来我房间就行。】
那边还没回复。
苏意梨便退出了联盟。
保姆车里,经纪人付明蔚在副驾驶跟她老公打电话,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但苏意梨还是听到电话对面轮流叫她“媳妇儿”和“妈妈”。
身边的助理何微羽也在跟男朋友打电话,一口一个宝宝。
酸死了。
她又想起刚才那个问题。
爱人有还是没有。
苏意梨抬头看了眼月亮,现在会有人跟她一起,共同看这轮月亮吗。
爱人是双向奔赴。
那要这么说,她没有,准确来说是不算。
心底倏忽间一拧,像是吃到了柠檬果核,苦且涩。
但其中,却又夹杂着那么一点点的酸。苏意梨错了下视线,看到了今晚的目的地,上南市文化馆。
她的身子往车窗贴了贴,文化馆已经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各个明星的灯牌混在其中,分辨不清到底是谁的。
放眼望过去,好像都是三个字的灯牌。
苏意梨一一略过。
但夜晚浮光掠影,她终究还是没能看见想看的。
缩回身子到座椅上时,身上这件香槟色的开叉长裙往大腿根上窜了不少,露出纤细白皙的腿。
苏意梨的手掌心连忙按住大腿根,看了眼打电话的两人,往下拽了拽裙子挡住,而后做贼一样偷偷把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低,点开了晋江的作者后台。
她一直在私下写小说,写了将近四年,最近连载的这篇是她写的最长的,评论区来了一部分新读者,盖着楼问她是不是要弃坑。
最近行程太赶来不及更新,已经将近两个多月没发新章节了。这小说原本是写给自己看的,因为太割舍不下,又怕时间久了记忆随之淡去,会渐渐模糊掉回忆中的人和事。
可苏意梨一分一秒都不想忘,也害怕忘。
有明星这个身份在,不敢签约,不签约是没曝光的,这小说本应该就此沉寂,但偶然被一个扫文博主推荐了,突然就涌来很多读者。
这篇小说战线拉的很长,数不清的日程安排,日夜颠倒的工作让她无暇顾及其他,有时候拍戏在山上或者信号不好的地方也不能用电子设备,而且她都是挤时间码字的,给自己放的假用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但即使没签约,更新不稳定,小说却依旧靠着勾人的设定和情节把读者留住了。
这是一篇暗恋文,女主暗恋男主将近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一天,三万五千零六十四个小时。
刷着刷着后台,有条新评论冒出来——
“呜呜呜我看哭了!好遗憾啊!女主的暗恋为什么这么苦啊,是我代入感太强了吗,我感觉真的好真实!大大快更新!他们后面有没有再遇到啊!不会就BE了吧!”
“BE”
苏意梨有些难耐地扣着指尖,指节泛白,用力去握手机,涂着细闪的双眼泛着粼粼的光点,却还是那般暗淡。
短短一瞬间,底下又有读者回复:“大大快更!好想知道女主跟男主后面会怎么样!我曾经也暗恋过一个男生,他是我高中同桌,我们高三在一起坐了一年,那时我跟女主是一样的心境,后来我们毕了业,我也没敢跟他说喜欢,现在想想好遗憾……而且楼主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快哭死了!我也感觉很真实!”
真实。
这或许是读者们明知道作者是鸽王还追更的一个原因。
至于为什么真实。
因为这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是她一千多个日夜独自在心底百转千回反复翻涌过的隐晦心思,如同烈酒混着烈酒灌喉,灼烧感一路上涌,酒醒之后明明不烧了,正常了,那燃尽一切的苦却依旧清晰。
这种感觉无人了解,无人知晓。
都说往日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但她觉得她始终算不上是光明,也算不上灿烂。
心动是一瞬间的事,而她的心动一直都在。
“苏意梨,你又看那破小说呢?”
付明蔚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从前座扭头往她这里看,瞄到熟悉的评论区。
苏意梨吓了一跳,立马按灭手机:“什么破小说啊!明明写的都很好!”
付明蔚蹙眉:“有什么好的我就不知道了,霸道总裁,青春校园,那都是人十几二十岁的学生看的,叫什么青梅十分甜?还是不止你什么来着?”
助理何微羽打完电话,接过话:“青梅十分甜和不止你善变。”
“对就这俩,苏意梨,你今年不是十几岁,你有这看小说打游戏的功夫能不能多操心操心你自己?”
苏意梨摸着扁扁的肚子,眨眨眼,靠在座椅上,锁骨窝凹下去,肩颈线条极为漂亮:“我怎么不操心我自己了?”
“你还说呢!昨天在机场有人拍到你看小说了,得亏微羽发现让他给删了,还好你看的是小说,”付明蔚斜她一眼,强烈谴责:“看的要是什么不该看的,你今天热搜一日游逃不了。”
苏意梨瞪大眼睛:“可是我明明贴了防窥膜!我觉得我个人隐私做得挺好的啊!”
付明蔚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我不要你觉得,你防窥膜顶个屁用啊,在大家面前还有隐私?笑掉大牙,都是透明的好吧!”
她如数家珍般,一件一件说:“上回趁我跟微羽没在你身边偷着半夜点外卖,你说你点就点吧,吃两口倒无所谓,大不了多健几次身,但起个什么名不好非起大壮,这下可好,让大家扒出来了吧?你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以前胖到过上镜变大圆脸的黑历史是吧?黑粉一听你给自己起大壮可高兴坏了。”
苏意梨:“……”
“再有,开了个微博小号,上面除了吃就是睡,每天不是说这个螺蛳粉好吃,就是说那个冒菜好吃,你私底下爱点哪家的外卖爱喝哪家奶茶,爱干什么被扒的都差不多了,”付明蔚毒舌地吐槽:“你看看哪个女明星跟你一样?人私底下也精致得不行,就你把自己当猪养。”
苏意梨:“……”
说就说,怎么还人身攻击了呢。
付明蔚操着老妈子的心,一直往前数落到她大学,听得苏意梨愈发无语,网友们也太牛了吧!连她大二上课迟到,飞奔去教室的路上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这种丢人的事都能扒出来。
这都多古早了!给她留条裤子吧!球球了!
说完,付明蔚拍着手总结:“你这还叫有隐私?得亏你没搞对象,搞了对象还不得一天就曝光啊?”
苏意梨没说话,牢牢把手机按在身前,心里顶嘴道我写了四年小说呢,你们谁都不知道,怎么不算有隐私。
而且男主是。
是。
付明蔚跟往常一样,唠叨完又开始叮嘱,叮嘱完就开始处理工作了。
傍晚刚走完红毯,各家都趁机刷了一波热度,其中热度最高的还是苏意梨在红毯上的表现,付明蔚满意地翻了翻微博,一片祥和,夸她今晚造型绝绝子,热度只增不减。
而战争还未真正开始,待会儿的内场颁奖才是最主要的。
今晚是金阑奖的颁奖直播,苏意梨,是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入围的都是演技派,苏意梨资历不算最老,但演技戏路却不比其他提名者差,付出的辛苦与努力也不比任何人少,人气也是最高的。
金阑奖是国内电影奖项上地位最高的三个奖之一,她出道第二年拿了金阑的新人奖,后面也陆陆续续拿到了其他奖的新人和女配,却在金阑陪跑了两次,始终没能拿下最佳女主。
得奖运很差。
前几次提名都是这种情况,她在高人气高票房高评分的情况下,与最佳女主角失之交臂。
今年的入围名单不乏热度高的明星,也有圈里老戏骨前辈,说实话,付明蔚捏着把汗。
她本想提前打个招呼,往后一看,这死丫头又在抱着手机咯咯傻乐,付明蔚却欲言又止,算了。
出道这么久,苏意梨事业心非常重,拼命三娘都没她拼,几乎全年无休,付明蔚有时是真的会替她累。
她是真的吃过苦,也能吃苦,刚出道那段晦暗时日里失去的,被打压的,她都靠自己一点一点拼回来了。
现在电影一线女演员里,年龄比她大的早就结婚生子慢慢淡出去,戏路也窄了,一年接那么一两部片子就够,年龄比她小的实力稍差。
已经快走到顶端了,但在苏意梨眼里,这仿佛还不够。
其实她一直觉得人生十之八九,哪里会没遗憾,作为演员,她是该沉淀沉淀的。况且已经陪跑过好几次了,只要能沉下心把戏演好,总能有一个属于她的奖杯。
属于自己的总会来,无所谓早晚,只要来了,那就够了。
此时她正在看晋江后台,刚刚那条评论下又多了一层楼,层主照例催更,然后也说了她曾经的暗恋心事,只不过,她的暗恋成了真,打下这条评论的时候,她的老公就在身边,他们正一起拍婚纱照。
苏意梨隔着屏幕替她高兴,打心底觉得羡慕。
这样圆满的事,从没在她身上发生过,她总是缺了些运气,多了些抵挡不住的胆怯与遗憾。
拿奖如此,感情亦如此。
手机顶端通知栏弹出一条微博推送,苏意梨准备左滑删除的指尖突地顿住了,停在屏幕上,久久不敢有动作。
金阑奖最佳电影歌曲的候选人及作品名单出炉,岑野和那首《钟意你》赫然位列榜首。
岑野,目前国内正当红的原创鬼才歌手,刚出道便包揽了最佳作词作曲人,现在风头依旧正盛,凭着多变的曲风和过硬的唱功闯出了一片天,每张专辑的销量都是年度第一,尤其这首《钟意你》,词曲婉转多情,更是成绩斐然,刚发布便空降所有音乐平台的榜单,几乎都是断层第一。
在刚结束没多久的金曲奖评选中,他也凭借这首歌拿下了最佳专辑制作人和最佳男歌手。
现在,作为电影主题曲出现在了金阑奖现场。
《钟意你》刚发布那几天,保姆车载着她回酒店的时候,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熟悉动听的曲调。
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耳机里循环播放的是悦耳动人的旋律。
歌词缠绵悱恻,娓娓道来,透过那根细细的耳机线,伴着低沉沉的独特嗓音,在她耳廓里肆意闯荡。
竟让她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
那个鬼才歌手岑野,似乎离她很近很近。
就如同四年前,他与她还是毫无名气的学生,一群人披着夜色疾驰到山顶,那时心比天高,少年赤诚坦荡,永怀热忱,总以为伸手就能够得到月亮。
他倚在摩托车上,头发张狂地随风荡着,指尖猩红一点燃尽,数万朵烟花恰时弥漫天空。他眼底墨色极深,却映着明亮的烟火,那首歌就是在时候响起的,他伴着数朵烟花,在她耳边唱:
“每袭裙穷一生作侍臣,
蛮横善变柔弱天真,
全是她不可解的魔术成分,
纯白淡色或缤纷,
裙下永远有个秘辛要探问。”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鸭宝贝们!今愉带着梨梨和岑老师来陪大家过冬天啦!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如果能温暖到大家那本愉就非常开心啦!不要吝啬你们的评论撒花营养内什么液和收藏!最后,看文愉快~
关于这篇文需要跟大家说一下的点:
1.因为是暗恋文,有些读者可能会说:喜欢就赶紧说啊!怎么不长嘴!
但他们久别重逢,分别太久了。暗恋本来就是一件我不敢告诉你不敢让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事,如果一上来就说我喜欢你,不给对方任何时间和事情反应,那就太让人措手不及啦,也显得这份感情很随意,梨梨不是随意的人,岑老师更不是,所以这篇文会有自己的节奏,等他们彼此确定好自己的心意那肯定会飞速出击的!大家别急~
2.前几章节奏稍慢,有回忆杀!!!中后期会很轻松刺激,小情侣互撩互怼,大家浅浅期待一下这两位在一起之后会怎么刺激吧,挺会玩儿的反正(这是可以说的吗)我就先不剧透啦(顶锅盖逃走.jpg
3.已经是双顶流了哈,所以事业线不强,披着搞事业的外衣谈恋爱。咱就安安心心谈恋爱!以甜掉牙为目标!
4.文里提到的联盟是我瞎编的游戏
以上,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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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袭裙穷一生作侍臣,蛮横善变柔弱天真,全是她不可解的魔术成分,纯白淡色或缤纷,裙下永远有个秘辛要探问。”——陈奕迅《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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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请进
◎十点有安排,有人开房等我。◎
第二章·独发晋江文学城
旧日场景在眼前逐渐倒退。烟花燃尽,化作浅浅的白雾,空气中的烟火味消逝,随风轻扬的白色裙摆不真切了,那短暂一段的《裙下之臣》也变得模糊起来。
耳边的声音从岑野跟她说“走吗?”换做付明蔚的叮嘱,条条分明的注意事项强行将她从经年往日中强势地扯回来。
苏意梨忽然发现她在抓着自己的裙摆,裙摆在手里被揪成一团,和那晚与岑野并肩而立,在一起看烟花时攥在手里的白裙不同,手一松,有坠感的礼服衣料展平又迅速垂下去,仍旧熨帖平整,不见一丝褶皱。
但她还是觉得易皱的白裙更好。
恍回神思,苏意梨低头去看手机。
是该恭喜这个网友的,祝他们百年好合,新婚快乐。
而后回到文案页面修改,轻蹙着眉心斟酌几分,反复敲字又删除:
【先祝大家假期愉快,感谢喜欢~我更新不稳定,跟大家说声抱歉啦QwQ很多朋友问这篇是不是有原型,其实是有的。在现实里,他们同样分别几年再无交集,各自朝着各自更好的人生走,却没有再遇的运气……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这份运气,又是什么时候有这份运气,或许是时机不够,又或许时机已经彻底停到原位再无法多走一步了,所以到这里是不是该说结——】
“结束”还未打完,甚至离文化馆还有些距离,车窗就被敲了一下,四周的喧闹声瞬间将车包绕,粉丝举着“梨梨”的灯牌围了过来,苏意梨打字的手被迫停下。
“结束”二字最终还是没能打下去。
夜景在眼前缓缓划过,苏意梨的注意力被吸引,更加清楚地看到了那些闪耀的应援灯牌,在夜色下交相辉映,构成了五彩斑斓的光景。
红色,银色,代表苏意梨的淡黄色……
还是没有看到紫色。
车停在指定位置,车门被打开,苏意梨呼了口气,迅速调整好情绪。
今晚会有运气吗?
她漾着笑眼,睫毛长而卷翘,典型的般般入画浓颜系美女。弯腰下车时身子伏低了些,曲线更加惹眼,香槟色长裙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侧开叉的设计让腿在裙摆晃动间若隐若现,身段窈窕。
不得不说,苏意梨这个身材这张脸放到整个娱乐圈,是极有辨识度的,可塑性很强,有几分媚,但又有着恰到好处的纯。
白色的闪光灯在眼前不间断地绽开,一下又一下,竟有种现在是晴天白日的感觉。
相机的灯光险些让人睁不开眼,但在这刺眼的白茫茫的一片之中,苏意梨却近乎精准地捕捉到了某个点,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浅笑略微放平几分。
那个地方,紫色的灯牌一晃而过,像一颗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昼流星。
短短那几秒里,苏意梨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岑野”两个字,在她眼前不断重播倒转。
紧接着,黑色保姆车停在红毯前。
光影明灭,黑黢黢的影子落下来,那双笔直修长的腿被闪光灯影斜斜拉长,一直朝着她的方向延伸。
苏意梨盯着地上的影子看了几秒,视线上移,遥遥望了黑衣黑裤长身直立在那里的人一眼。
他瘦了许多,却藏着许多力量感,微松的袖管也难挡手臂有力的线条,锋利狭窄的腰没入纯黑色西装里,头发微寸,额前没有一丝多余的头发遮挡,干净利落,堪堪将那副剑眉星目暴露着,喉结凌厉凸出,几年的磨炼之下,稳重更甚,而那副雅痞的感觉也跟着添了几笔。
这时候,她与他分别站在红毯的两端。
就仿佛是同一个世界的的两端,她站在起点,而他站在终点。
明明世界很大,看不到尽头,但此时命运却让她近乎奇迹地看到了那个终点。
这是阔别四年来,第一次距离这样近,仅仅只有五十米。
尽管四年前她曾紧贴着他的后背,大腿衣料摩擦,与他一同坐在摩托车上,但与此时相比,苏意梨仍旧觉得现在的距离更近。
他终于不再是她手机里“岑野”这两个毫无生气的字了。
刹那间,苏意梨脑海里不住翻涌着,只感觉血液都沸腾起来。
刚才对于拿奖的平淡心态一扫而空,她对奖杯的欲望被放到最极致,忽然间想起那天金曲奖的颁奖典礼。
那晚颁奖全程直播,舞台打造的美轮美奂,岑野头顶是一束夺目的光,直直地投射下来洒在他身上,眼睫的阴影,高挺鼻梁的阴影,每一处都彰显着这张脸的优越。身后是他垂眸抚着钢琴的放大侧颜,身前是场馆里翘首以盼的数万名观众。
他在万人瞩目和欢呼中,接过颁奖典礼最后一个大奖,最佳男歌手。
黑色西装勾勒着宽阔的肩线狭窄的腰线,他没打领带,领口开了两粒,依稀看得到小麦色的肩颈线。上台时他还短促地笑了下,慢条斯理地系着自己的袖扣,像个浪荡公子哥。
但发表获奖感言时,岑野却意外地沉默了几秒钟,只是用那双过分漂亮的,修长的手紧紧握着奖杯。
良久,他才抬起头,狭长锐利的黑眸沉沉,却有光一闪而过,璀璨犹如万丈星河,极其认真地开口:“等你现在变得足够强大足够优秀,你才有理由和未来过去相遇重逢。”
他就只说了这一句话,苏意梨做成音频反复听了一整晚,天将明,手机电量耗尽,声音戛然而止。
现在,那条音频还珍藏在她手机里。
“等你现在变得足够强大足够优秀,你才有理由和未来过去相遇重逢。”
五十米长的红毯,刚刚走过来,她花了九十九步。
苏意梨转过身,迈出最后一步,迎面是富丽堂皇的文化馆内场里,那几座金灿灿的小金人。
而就在她转身的同时,岑野的视线恰好沉沉地看过来,只看到那抹高挑纤瘦的背影,乌黑长发轻柔散下来,摇摇晃晃垂在腰窝的位置上。
和前几年不同。
她之前总嫌弃头发多又长,每次吃饭时都很碍事,就剪到了肩膀的位置上。而且她的发圈买一个丢一个,买一盒不出一个月就丢一盒,没发圈那几天只能皱着小脸一只手抓头发一只手吃饭。
对她这样爱吃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那时候,他专门在大学城饰品店里买了各种各样的发圈,其中一个装饰的是黄澄澄的梨子。
等他要把这个送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她的头发剪了,变得更短。
已经不再需要发圈了。
工作人员见他久久不动,赶紧小声提醒:“岑野老师,您该上场了。”
岑野敛起神思,迈开步子,一步步走向那个属于他的终点。
……
颁奖晚八点半正式开始,内场右边是艺人休息室,但休息室有限,只能让两个艺人共用一个。
上南市文化馆整体是偏椭圆形的建筑,还没拐过弯儿看到休息室的门,就能听到屋子里的声音。
其实现在场馆里很吵,每个休息室都有艺人,但岑野就只听到了那间休息室里传来的响动。
有人在打游戏,一边生气一边说:“哎呀!他怎么这么菜啊!”
熟悉的骂人开头。岑野往前看了眼,步子渐渐慢下来,从兜里掏出手机。
应该是怕有人要进来,门没完全关上,开着一道缝,不偏不倚,恰好能看到里头那面长长的落地镜,以及镜中花颜月貌,唇红齿白的女人。
她简直快被队友的骚操作气死了,拧着秀气的眉指着屏幕义愤填膺:“开局不仅秒倒!而且没搏命地下室救人双倒!还给自己队友一刀斩!就这还省前三?怎么打上来的啊!我用脚指头打都比他强!他这技术连我一个指甲盖儿都不到!”
岑野打开手机,看到联盟亮了红点,手指一挪,打开联盟。
怎么可以吃梨梨回送了一个礼物,聊天小窗还发来几句话。
岑野还没点进去,只看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十点钟,来我房间就行。】
岑野眼底略略浮起一层笑意。
休息室里,付明蔚捏住她耳朵,苏意梨疼得直“哎呦”,一连叫了好几下,可怜巴巴揉着肉乎乎的耳垂:“蔚姐你干什么啊!”
付明蔚:“我喊你几回了?又选择性失聪了?”
苏意梨自知理亏,撇撇嘴:“怎么了?”
“你那老朋友孙述安刚发过来的,是个综艺邀请,”付明蔚给她打开邮件,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我觉得休息休息也好,这综艺国民度高,接了好好表现,对你百利无一害,但我尊重你的意见。”
苏意梨翻了翻,思忖几秒,“过了今晚再说吧。”
付明蔚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这回再陪跑,那就再接戏。她总是这样,常常把自己逼到最极致,可她为什么这样呢,付明蔚也有些猜不准。
没再说别的,见苏意梨又把手机举起来,她便制止她,示意何薇羽把她手机先放到包里:“你不能再给我打游戏了啊!别的艺人进来看见像个什么样子?给我好好坐着!没骨头是吧?”
苏意梨无奈,跺了两下脚:“我都牺牲我的晚饭了!都换不回来几局游戏吗!”
“秋天就是该吃糖葫芦烤红薯糖炒栗子的,今晚我可是一口都没吃!我牺牲多大啊!”
付明蔚没好气:“等你腰上被这裙子勒出来肉你就不吵吵着吃那些了!”
“那我打游戏长肉么?!”
“不长!但是打游戏你耳聋!”
“……”
还是那么像个小孩子。
岑野停在这间休息室前,直勾勾盯着落地镜。
工作人员见状,也跟着停下来:“岑老师,您要在这间休息室吗?前面有个休息室有乐器,您可以……”
“不必了,谢谢。”岑野说:“这间就可以。”
工作人员看了眼记录,“里面是苏意梨老师。”
岑野点了点头。
一个歌手一个演员,跨得很大,工作人员略一想,平常也从没见他二位有什么联系合作,更别提绯闻,私下里应该连认识都不认识,也就更不会跟彼此有什么不对付了,他放了心,要去敲门。
岑野走上前,淡声制止:“我来就好。”
尽管他曾在上万双眼睛前开过演唱会,可那时的紧张,比不上此时的万分之一。向来乖张恣意的他,忽地生出几分颤抖,几分胆怯,从心里流向四肢百骸,见缝插针地侵袭着他每一寸感官。
颤抖的是,时间太久太久了,他拼下奖杯和光环,就是为等在梦中反复出现的这一刻,在眼前真实重现。
胆怯的是,当年她生日那晚,他亲眼见到她因他没有遵守约定缺席生日,而失望的那副面孔和身影。
岑野下意识用舌尖轻轻顶了下上颚,恍然间清醒,没再犹豫,叩响门用生平最礼貌克制的语气说:“你好,请问可以进来吗?”
门内忽然安静了两秒,岑野猛然间反应过来,他没说自己是谁,他们已经很久未见了,她会不会已经听不出他的声音了?
应该会。
这三个字落地,他如落火海,煎熬无比,额角青筋隐隐若现。
两秒后,温柔女声朝外应道:“请进。”
他们谁都没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一样。
门缓缓敞开,时间像是开了慢速,岑野握着门把手,指节泛白,他看到她香槟色的裙摆,看到她细瘦的脚腕,白皙细腻的腿,最后,对上那双清澈含水的杏眼。
和记忆中的眼睛重合,还是那般楚楚动人,翦水秋瞳,笑起来像个明媚的小太阳,直直朝他心里最深处的柔弱撞过来。
空气静滞,时间静止。
苏意梨紧紧抠着椅子扶手,指甲陷入海绵垫里,指腹发痛。
岑野略作颔首,走进来对她们三人说:“打扰了,这里离楼梯比较近,上楼准备音乐还方便些。”
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不好对付啊,付明蔚感叹。
感叹完看了眼苏意梨,发现她没反应也不动弹,便悄悄杵了杵她的后背,跟岑野说:“没有没有,进来坐。”
岑野的手机响起,有人循着声音过来,低头点着屏幕关上休息室的门:“刚才接了个电话,正好咱回去以后十点开个会,商量商量你后头安排。”
苏意梨稳了稳心神,慌乱地从岑野身上移开视线。
年少时的不经意心动,无论何时都会被轻易唤醒,因为那是第一眼就动了心的人。
从听到他敲门,说出那句话开始,呼吸乱了,心跳也乱了,毫无章法,让她感觉招架不住。明明做足了心理建设,可在对上他漆黑目色时,全都变成一片空白。
刚才还站在终点的人,居然就这么命运般的出现在了她眼前。
“十点钟?”岑野握着手机,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话是对蒋南生说的,但视线却不经意间慢条斯理地划过苏意梨。
那双眼睛狭长了些,总有种狷狂的意味,他最会用这样的眼神,说出最令人心颤的话:
“十点有安排,有人开房等我。”
作者有话说:
苏意梨:??????
蒋南生:我他妈!!??
我是不会告诉大家从此,生哥就开始他“悲惨”被虐命运的……
3 ☪ 恭喜
◎赌一把吧。◎
第三章·独发晋江文学城
中秋节假期过后第一个工作日,已经将近早上八点,窗外车水马龙,大街小巷人群川流不息,仔细听听,还能听到几声上学上班时的抱怨。
但酒店卧室却拉着厚重窗帘,仿若漆黑的夜,桌上外卖盒子还敞开着,行李箱在床下摊开,化妆品零零散散分布在各个角落里,屋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假期气息依旧浓厚。
嗡——
闹钟第二次开始响,但没人去关。
苏意梨每天都定七点的闹钟,几年来从未间断过,但今天,闹钟七点响了一次,八点响了第二次。
这还是几年来,她头一回安安稳稳睡了个懒觉。
昨晚拿下了金阑的最佳女主角,顺顺利利地拿到了一个令人满意的成绩与奖项,今天睡个懒觉是她给自己的第一个奖励。
闹钟第三次响,床上鼓鼓囊囊那一团里伸出一段细白似藕节的手腕,在床头柜上摸索一番,关了吵嚷的闹钟。
手机屏幕映出睡眼惺忪的脸,苏意梨眯着眼睛悠闲地打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联盟的社团聊天对话框。
从颁奖典礼回酒店之后,她放纵到太晚,跟Coisini开房打完游戏之后时间就将近零点,但实在很激动,退出房间之后发现社团聊天室也很活跃,她一不小心就话痨了,连那些隔着屏幕未见过的朋友都看出了她那份高兴。
Coisini便稍微问了问,她只说工作上拿了个很大的荣誉,足够甩别人几条街。
但对她来说最最重要的,是运气真的降临到她的头上,她终于如梦想之中一样,变得更强大更优秀了,就像她一直在淅沥的雨里走着,但某个时刻一抬起头,却看到了太阳,然后雨也跟着停了。
路的尽头是彩虹。
社团的人七嘴八舌地恭喜她,还嚷嚷着让她请吃饭。
最近中秋节,社团里有好多游戏好友都线下面基了,甚至有一对面基之后居然决定要谈恋爱,把大家都惊呆了。
但苏意梨可不敢。
她推脱道:【假都过完又得当社畜啦,而且我看你们的IP地址都离我好远哦。】
团长说:【你是在上南?我看Coisini也在上南啊!你俩倒是可以见个面!C哥呢?怎么没见他出来恭喜梨妹子?不会睡着了吧】
苏意梨打字:【都几点啦,他估计睡…】然而这句话还没打完,Coisini突然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恭喜过了】
是消息顶的太快,错过他那句“恭喜”了?苏意梨稍顿,回忆了一番,怎么刚才没注意到?
不过她没多想,也懒得去翻聊天记录。
Coisini那句“恭喜过了”很快被其他人刷了下去,但吵嚷着跟苏意梨说恭喜,让她请大家吃饭的话却依旧没能下去,一直到她迷迷糊糊睡着,大家还在三三两两说着面基和工作的事。
苏意梨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上下划了划屏幕,盯着满屏的“恭喜”,彻底清醒了,却又有些走神。
从颁奖典礼到现在,她一直觉得很恍惚,时隔多年再度遇见岑野,并且跟他意外用到了一间休息室让她觉得恍惚。拿了最佳女主角成为影后让她恍惚。
坐在台下,在那样近的距离里听岑野在瞩目的舞台上压轴唱歌,并在歌曲走到结尾时对台下说“恭喜”,也让她恍惚。即便他是对全场人说的,但她仍然自私地产生了一种那两个字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感觉。
除此之外,在休息室里那短短几分钟里发生的事,是最让她觉得恍惚的。
她想起昨晚岑野说,开房。
这语出惊人的话一结束,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岑野的经纪人蒋南生吓得脸都白了,听他说完这句话,才发现休息室里不止他一个人。
最奇妙的是,那一瞬间,蒋南生盯着岑野的背影,最先想到的居然不是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跟谁背着他去开房这件事,而是他居然会跟这位女顶流共用一个休息室。
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从没直接或间接合作过,而且岑野这人性子冷,有时候拽的他都想上去踹他两脚,之前岑野也从来没跟圈子里哪个不熟的明星合作过,更别提是共用休息室了。
上次拿金曲奖,主办方给他和一位女歌手安排了一间休息室,岑野知道后连门都没进,硬生生在后台站到入场。
稀奇,真稀奇。
瞠目结舌之余,蒋南生也把他跟人开房这件事怎么处理想了一遍,但眼前这位苏老师可不是能拿钱砸得动的人。
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想出来,他只想到被岑野逼到掉光头发的那一幕。
他留光头真的很丑。
蒋南生看了眼岑野懒懒散散一脸淡定的表情和那头茂密的黑发,愤愤不平地想,凭什么这狗东西这么云淡风轻!
当然,蒋南生这些乱七八糟的心理没人知道,苏意梨的关注点全在岑野说的“开房”那两个字上。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但很可惜,不是。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总是混不吝地玩着摩托车玩着各种乐器,目光总是冷冷倦倦,漫不经心,但行事在他们那一群人里却格外张扬恣意,被众星捧月着的岑野,居然也有跟人开房的一天。
整颗心一下子就塌下去了,空荡荡的,苏意梨低垂着眉眼,似乎有清凌凌的风雨顺着细细密密的针孔往身子里钻,大腿根也直泛痛,让她摇摇欲坠,浑身泛软。
她想,他藏得真好。
她又想,会是哪个女孩子那样幸运,幸运到让她艳羡。
苏意梨用力掐着手心,刺痛感稍稍提醒着她,现在是个什么场合,她应该有些分寸的,可心里就是不受控制,想要当下就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与屋子里众人的不平静与讶然不同,岑野的表现则十分冷淡平静,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似有若无掠过她的侧脸,对一旁龇牙咧嘴内心早已痛骂他千百遍的蒋南生状似无事地说:“游戏房间得俩小时才能结束,休息一晚再说?”
游…游戏房间?
蒋南生捂着心脏,满脸怒气:“……”
玩笑开得很好,下次不用开了。
记忆戛然而止,停留在岑野那一闪而过的顽劣表情上。
苏意梨抱着被子闷声笑,虽说吓了个够呛,但也没少拥有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岑野在她面前这样开玩笑了。
从前他们刚开始聚在一起打游戏的时候,岑野永远是不参与的那个,他永远低垂着眼睫摆弄他的头盔摩托车,或者摆弄他的乐器曲谱,然后看着他们的操作,时不时调笑句“怎么这么菜?”
但你要是让他打,他好像对打游戏不怎么感兴趣。
可换做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为开房打游戏可以把工作会议推掉的人。
时间真的相隔了太远太远。
他变了,但是好像又没有变。
苏意梨点开微信联系人里的“#”,“#”分组栏里只有一个人,备注是一个摩托车的emoji。
这已经是几年间,她无数次盯着岑野的微信了。
说他没变,一是因为岑野的头像还是四年前拍下的。
是他们那次跨年夜,她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去山顶看烟花,火树银花将夜空装点的那样绚烂,摩托车闪耀着火焰,流光溢彩,照片定格在那一幕。
那是他的头像。
二是因为,他的朋友圈也与几年前一模一样,空荡荡的,一条也没有了。如果不是还能给他发出去微信,她都要以为她已经从岑野的好友列表里消失了。
卧室忽然响起刷门卡的声音,苏意梨吓了一大跳,差点就冲着他的头像“拍一拍”了。
真是心有余悸,她连忙关上手机,从床上起身。
付明蔚轻手轻脚进门,怕吵醒她,苏意梨却把床头的灯打开了,付明蔚说:“你醒啦,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苏意梨伸了个懒腰,衣物上窜,露出一小截雪白:“睡够了。”
“先吃点东西吧,”付明蔚神清气爽,满脸愉悦:“最近先不用着急工作,递过来的本子和邀请工作室会先替你好好把关,以后接片子得再谨慎一些,趁这机会你好好休息几天再说别的。”
苏意梨却摇摇头,主动开始谈工作:“昨晚那个综艺,我想接。”
付明蔚稍顿,“孙述安的那个?”
苏意梨点头,很确定:“对。”
付明蔚当然没意见,苏意梨没怎么接过太多综艺,常驻综艺几乎没有,以前作为飞行嘉宾参加过的那些综艺都快被粉丝盘到包浆了。
孙述安的《恰好是人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慢综,节目组制作内容精良,最主要的是国民度和话题度高,多少明星挤破头想往里进。
每一季只有七位固定嘉宾,其中顶流有,不怎么火的也有,甚至还会请跨界的嘉宾,而且关于这节目有个不成文的规则,每次嘉宾名单官宣之后,大家都发现这些嘉宾多多少少都互相认识,有过一面之缘,或者是很要好的老朋友,氛围很好,不会很生疏。
正因如此,苏意梨才会毫不犹豫地想要接下来。
出道这么多年,与她打过交道的人倒是挺多,但交好的知心朋友不多,想来想去,仍旧在这个圈子里比较活跃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
其中,她自认为,岑野算是一个。
当然,那是以前。
而且现在,在大众的目光里,她与岑野,是陌生人。
况且这么多年也从未见他出来参加过综艺,除了发发新专辑和新歌,岑野总是神隐状态,极少在镜头前露脸。
这点和以前一模一样,他不想做的事,诱惑力再大,你把它捧到他眼前他也压根不会看一眼。
我行我素,是股子清流。
昨晚与孙述安聊天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但这人嘴严实,也不透露都给谁发邀请了,搞得还挺神秘。
苏意梨非常不确定,但仍心存几分侥幸。
万一呢。
赌一把吧。
*
“赌一把?”蒋南生又气又无奈,“你看看你说的那都是什么话?”
岑野刚刚才被蒋南生从床上揪起来,跟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两条腿大敞着,看样子还没睡醒,半眯着眼睛玩手机,顺手拿了条毯子放到大腿上。
“你现在已经是自立门户了,没必要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没必要再答应他们跟他们赌啊,”蒋南生苦口婆心地劝:“你赌这干什么?对赌协议没签够是吧?还想再拼一次命?真傻还是假傻?”
见他还是不说话,蒋南生更着急了,这人就是天生反骨,也就刚开始那两年听话些,随着阅历增加骨子里的不羁却未减一分。他一脚踢上岑野的小腿,小腿在空中左右晃荡了两下,“别装哑巴!”
岑野看见微信上孙述安发来的那条确定消息,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话里虽是带着些被踹过之后的不爽,但脸色却不见任何不满意。
反而还挂着浅淡的笑,掀起眼皮看他:“我有病非得自己找罪受?”
他才不屑于跟他们赌。
他赌的不是那个,而且他赌到了。
一看岑野这吊儿郎当的样,蒋南生就不顺眼:“你可不是有病,岑野,我不是死的也得被你吓死。冷不丁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说去开房,还是一屋子不认识的人,你牛,你是真牛,但是咱们这个圈子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都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你那嘴就敢往外秃噜……”
岑野嘴角放平,坐直了身子,模样变了,眼有些凉薄,蒋南生的话也跟着咽回去了。
“用不着防。”
手边来了个毛茸茸的东西,踩着沙发旁边的大快递箱子跳上沙发,抓着他的衣袖爬到他肚子上窝着,腹部衣料被弄得有些凌乱,露出一小块儿劲瘦的肌肉,薄薄一层。
岑野顺手把小猫捞到臂弯里。
小猫看了岑野一眼,往他怀里蹭了蹭。
岑野的目光又渐渐有了温度,一边极其温柔地顺着小猫的毛,一边去看脚边的快递,极为平常地说:“而且谁说我不认识。”
蒋南生会错了意:“你废话,苏意梨谁不知道?”
岑野踢了踢脚边新买的大烤箱,仰靠在沙发上慵懒地说:“生哥,她爱吃烤蜜薯,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爱吃,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蒋南生:我他妈不知道。你在炫耀什么?
岑老师:说我老婆坏话?不可以!!!
Y.不知道
4 ☪ 烤蜜薯
◎“学、妹。”◎
第四章·独发晋江文学城
【来吃口瓜,还热乎着!第四季《恰好是人间》嘉宾首先敲了C姓男歌手和小花S,双顶流啊这可是!!爆款预定!】
吃不胖的小A:【真假?前排优雅置臀】
青梅奶昔七分糖:【前排出售瓜子饮料奶茶胖橘,别又是口假瓜……】
……
你是我的神:【等等,C和S??保熟吗?我不缺那点流量,你倒是把全名放出来啊!】
我唯一的姐:【双顶流C姓男歌手和小花S???是我想的那两个吗?】
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同楼上,是我想的那两个吗?那位哥可从来没接过综艺,低调得很,楼主要是塞假瓜遛人一年不顺】
……
楼主:【绝对保熟保真!下个月第一期开拍,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吃个桃桃好凉凉:【都别猜啦。非官宣不约,抱走我家野哥哈,多支持乐榜第一《钟意你》哦】
乌拉拉拉氏宜搜:【非官宣不约,只信官宣!请多支持梨梨新片《秋收》,祝美女票房大卖!!】
……
上蹿下跳一只猹:【不是,家人们,一个关键问题,只有我注意到C和S像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吗?节目组以前请过的所有嘉宾也没他俩这么生的吧……】
C语言宣传大使:【woc猹老师上大分[赞][赞]这个问题到点上了!楼主放假瓜点外卖永远没筷子!!】
楼主:【这瓜要是真的,楼上C语言老师承包我一年外卖的筷子好吧?】
C语言宣传大使:【笑死,姐承包你一辈子好吧?】
……
距离《恰好是人间》第四季嘉宾名单那个帖子发布,已过去将近半个月,但关于楼主和他的冤种C语言老师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几乎每天都会被顶上来,都被当成了网友们茶余饭后的乐子。
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场合,自然少不了5G冲浪的苏意梨。
她每天都跟风在帖子下头留言,结果这天刚顶完帖子再一刷新,居然被千呼万唤始出来的C语言宣传大使回复了。
C语言宣传大使在做最后的挣扎,气急败坏地说:【别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这么久了还不放官宣,肯定假的,都散了吧散了吧,有空关注这个还不如想想吃什么饭。】
苏意梨放下手机,在人来人往的摄制组间穿梭,替C语言老师叹了口气。
楼主一辈子的外卖筷子,她承包定了。
第一期节目明天正式开拍,今天得跟摄制组和其他嘉宾凑到一起见个面。副导演正步履匆匆带着她去见孙述安,苏意梨左右环视着拍摄地,发现好多工作人员人手一个热乎乎的烤蜜薯,喜滋滋地吃着。
组里的下午茶么这是。
好几年不见,孙述安这个贴心的优秀特点倒是没变。
从前在一块儿拍作业,孙述安那时候也是编导,每次只要她的肚子咕咕一叫,还没来得及吵吵着饿,吃的东西就摆到她眼前了。
是岑野替孙述安买了,然后送来的。一直都是。他们在一块拍作业,岑野负责后期音乐,他是最闲的那个,便包了小组里的各种活。
香甜气味顺着风飘进她的鼻息间,一下子就把她的馋虫勾起来了,她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上次吃烤蜜薯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记不太清了。
但她却清楚地记得,也是岑野送来的。
作为一个易胖体质,还是需要上镜的易胖体质,糖这种东西基本就跟自己无缘了,其实她每天都健身,教练也说可以适当地吃一点,只要及时锻炼回来就行,但她却从没碰过。
不能再看了。苏意梨逼迫自己从烤蜜薯上撤回目光,转头时恰巧看到了卢明月的保姆车,但没看到其他人的。
她正要问问卢明月,她却先把微信给她发了过来:【到了没?快来帮我!啊啊啊啊孙述安这张嘴欠死了!!他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欠揍啊!!】
这两个冤家,苏意梨无声笑笑:【马上到,就你一个人啊?】
【当然不是!要是我一个人就好了!关键岑野也在,这尊大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往这儿一杵谁还好意思咋呼啊[白眼]】
他已经到了啊。
苏意梨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望着近在咫尺的会议室,忽然间就有些手足无措,那种整颗心七上八下的慌乱感觉再度涌现,妄想要冲破她的胸腔。
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和头发,她揪住要去开经纪人会议的付明蔚,但刚一开口,声音竟还带着些嘶哑的颤意,她清了清嗓子:“蔚姐,我脸上的妆没花吧?衣服呢?皱了没有?”说完,还在付明蔚面前稍微转了转。
付明蔚:“?”
付明蔚极其缓慢地上下扫了她一眼,怪异道:“挺好的啊。以前试镜见导演见其他演员也没见你对自己打扮这么上心过,今儿怎么了这是。”
半晌,她又忽然扭头说:“难道孙述安是个大帅哥?”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怎么就成大帅哥了。
屋里又不止他一个人。
副导演走到某扇门前,示意她,到了。
苏意梨也没再回应付明蔚,兀自舒了口气,只感觉现在喉头像是被堵住一样。
副导演敲了敲门,“述安哥,苏老师来了。”
苏意梨攥紧手心,看着缓缓在眼前开展的门,心跳在这一刻飙升到极致。
此刻也终于有了一种踏实感,更清晰地意识到,岑野,就在里面。
在她眼前。
*
岑野卢明月和孙述安都在会议室里,再加一个她,凑足了当年青涩学生时代的主人公。
后两个人往门口凑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岑野则一个人坐在窗户旁边低头鼓捣着手机,模样那么认真,连门被推开,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一眼。
像是毫不关心来人是谁。
卢明月和孙述安看见她,眼前一亮,忙把人拉了进来,会议室里瞬间更热闹了。苏意梨一边跟他俩说着话,一边扫了眼岑野的位置。
他终于动了动身子,伸手去拿桌上的纸袋。
卢明月一只手拽着苏意梨圈起来绰绰有余的手腕,另只手触上了她细瘦的腰,心疼道:“我去,你现在怎么这么瘦了?咱俩视频的时候感觉你也没这么瘦啊,怎么一见真人,你都皮包骨了。”
“……”
苏意梨低头看了眼身子,捏了捏自己的脸,抬起头刚要说话,眼睛下意识划过某个位置,而就在这刹那,岑野恰好也看过来。
她没来得及闪躲。
目光正正好对上。
苏意梨的心脏猛然缩了下。
岑野盯着她看了几秒,朗目星眉,双眼瞳色漆黑,眼尾有道浅浅的双眼皮褶皱。大家都说,岑野那双眼最能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很锐利,透着戾气,但同时,也最有温度,最能蛊惑人心。
苏意梨脑子忽然就卡了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愣愣地朝他弯了弯唇。
他背着光,有那么一瞬间,苏意梨没有看清他眼底涌动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神色。
像是无波无澜,又像是别的。
他总能轻轻松松地做到这样。
没等她窥探清楚,会议室又陆陆续续到了几个嘉宾,第四季嘉宾的队长何云早和花滑双人滑运动员陈韵溪蒋锐洲,还差一个贺炀,人就全了。
岑野从苏意梨的脸颊上撤回视线,把纸袋拿到自己面前,袋子沉甸甸的,明显比其他的要鼓一些。
满屋子的人,只有岑野是第一次参加这类常驻综艺,大家只在手机屏幕里见过他,都跟他不太熟悉,不过何云早和陈蒋两人都不是冷淡话少的性子,岑野,野哥的这么叫着,自然一会儿就熟了。
孙述安便拉着岑野跟大家一块儿说话,岑野也没拒绝,时不时应几句话,喉咙里压出几声低低的笑,散漫的很。
头一回跟岑野打交道,他会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但接触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并不是这样。
岑野啊,最难让人琢磨了。
他能在盘山公路上将摩托车飙到极速,从不知“畏惧”为何物,如同他的名字,倨傲野性到了极致,却也能安安静静坐在录音室里,指尖弹奏出那样婉转的音符。
好起来是真好,坏起来是真坏。
聊得差不多,孙述安指着桌上纸袋里的烤蜜薯说:“哎对了,差点忘了,大家都尝尝这个蜜薯,这可是岑野给大家带的,倍儿甜。”
会议室里有更浓重的烤蜜薯气味,苏意梨这才发觉。
她顺着孙述安的手指,看到桌上摆了好几块烤蜜薯。
岑野带的?
这…居然是岑野带的?
卢明月的手机响了,赶着出去接电话。她来的早,蜜薯早就吃过,拍了拍苏意梨的手说:“没错没错,真的特别甜,快去吃一块。离饭点还早呢,先垫垫肚子,可别再瘦了,也别辜负人岑野一番好意啊。”
是岑野带来的啊。
苏意梨站在原地,没动,桌上的蜜薯三三两两被人拿走,就只剩下他面前那最后一袋了。
果肉焦黄,夹杂着中心的微红,甜味丝丝渗入鼻息,比以往闻到的任何味道都要甜。
付明蔚不在,苏意梨怕她开完会回来她就吃不了了,便走到桌旁,伸手去拿烤蜜薯,准备速战速决,拆开袋子,发现这里头居然有两个,她指尖刚触上去,就被烫到了指尖。
好烫好疼!莹白指腹瞬间就红了,苏意梨噌的一下撤了手,捏上耳垂。
眼前的烤蜜薯被人拿走,换做一杯加满了雪顶的果汁乌龙茶。
苏意梨的目光随着烤蜜薯移动而移动,最后,落在了岑野修长的指尖上。
他…怎么还跟人抢吃的呢。
苏意梨没出息地想,他要是想抢…那,也不是不可以。
这点神情和小动作没能逃过岑野的视线,他眼底浮动,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角,而后伸出手,腕骨突出,肤色冷白,青色血管筋脉自手腕没入黑色衣袖,修长指尖将雪顶茶往她眼前推了推。
什么意思?拿一杯茶换她的蜜薯?
“没让你喝。”岑野见她还愣着,看了眼她依旧泛红的指尖,目有所指:“冰冰手指。”
苏意梨眼睫颤动,沉寂了许久的心跳忽然又变得活泛起来。
只因为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
捏着耳垂的手指放下来,握住了冰凉凉的杯身,她暗自呼了口气:“谢谢你……”
顿了几秒,才盯着他的脸,犹豫着继续说:“岑野老师。”
啧。岑野极快地蹙了下眉,又迅速展平。
进门到现在一共说了两句话,没一句是他爱听的。
他没应声,只是垂眸认真地撕着烤蜜薯的的皮,眉弓骨凌厉突出,这样的好皮相好骨相很难与剥烤蜜薯联系在一起。
但这幅画面就是奇妙地展现在她眼前了。
橙黄橙黄的蜜薯肉散着热气和香甜的味道,弥漫了整间屋子,热乎乎软糯糯的蜜薯实在是太勾人了。
好不容易剥完袋子里的两个蜜薯,但他自己却没有吃,又原封不动地放到了小碟子上。
这蜜薯……是给她的……吗?
岑野抽了张湿巾擦拭着手指,十分细致,雪白的湿巾上落了几分焦色,蜜薯的香气却依旧停留在指尖。
是她很喜欢的味道。
抬眸,目光寸寸划过面前有些拘谨生分,盯着碟子里蜜薯发愣的女孩,落定后,眉梢似乎极轻极快地挑了下。
“不烫了,”他一字一顿开口,此时忽然揭开了拢在身上的外罩,露出了底子里的坏,像极了从前那个混不吝的岑野:“学、妹。”
作者有话说:
岑野:老婆叫的太生分了,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下章岑老师吃没用的飞醋预警!
5 ☪ 娇贵的小公主
◎“小事儿,帮人剥了个皮,烫了一下。”◎
第五章·独发晋江文学城
苏意梨肉眼可见地怔在了椅子上,藏在乌黑长发里的耳际泛出些许热意,虽然看不到,但她直觉,肯定已经红得不像样了,比桌上他亲手剥的烤蜜薯还要红。
而始作俑者,却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就起身离开了,一派轻松淡定。
甚至走到苏意梨身后垂眸时,还挂了些不轻易被人察觉的愉悦。
学妹。
明明就是两个最平常的字组合而成的称呼而已,可从岑野的嘴里说出来,这正经的词在她的耳朵里似乎就显得不那么正经了。
他只这样叫过她一次,能把学妹这两个字叫得如此顽劣的,也就只有他了。
那次也是在孙述安攒的局上,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岑野,他坐在包厢的灯光下,不长不短的头发堪堪遮住点眉梢,侧脸线条凌厉,修长颈线收束在黑色衬衫里,就连墙上斜斜的影子也能看出他上半身优越的轮廓。
她与卢明月姗姗来迟,孙述安在包厢门口接的她俩,她看见人便摆摆手喊了句“述安哥”,孙述安迎着她俩进门,指着岑野,说:“我常跟你们提到的,我发小老岑,岑野。”
早就听孙述安念叨过岑野好多次了,所以卢明月见到他本人也并没那么拘谨,大大方方地说:“岑野啊,你好你好。”
岑野略微点了下头,也回了句“你好”,视线再一换,他主动把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望过来那一眼,眼底水波不兴,却又像是暗流涌动。
她恍然对上他的目光,竟有些手足无措,耳尖生热。就像是一只风平浪静的帆,却在不知不觉间,偏离航线,闯进了暗潮汹涌的海面。
本不该如此的,明明才见到他第一面,但他看过来的目光却丝毫不生分,眸光漆黑潋滟,带有一种别样的熟稔。
她一时间忘记了移开自己的目光。
喉头的“岑野”两个字滚了滚,又咽下去,无论如何也没有说出口,她轻声唤了句:“岑野学长。”
岑野把玩着黑色钥匙的手指忽然停顿了下,腕骨上那只纯黑色的腕表表盘折射着包厢里的灯光,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也稍纵即逝,苏意梨看到他挠了下眉骨,格外突出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次。
她疑惑,心跳渐起,有哪里叫错了吗?
没等她热着一张脸想明白,岑野紧跟着就扯唇,垂眸应了她那句招呼,一字一顿道:“学,妹。”
那是他唯一一次叫她学妹。后来就总是直接喊名字,只不过他叫“苏意梨”的次数很少就是了。
反而是她,她从未直呼过岑野的名字,每次都是礼貌地喊:“岑野学长”。
即使他们俩并不是同一个学校的。
即使她这么叫总让人觉得很生分。
但不知道为什么,“岑野”这两个字当着他本人的面就是叫不出口,她并不是那样扭扭捏捏的人,但一遇到岑野,总会自动向后退半步。那时的她,甚至就连与他长时间对视的勇气都得好好酝酿。
这么多年过去,岁数倒是长了,但在这一点上却始终没有什么长进。
可是叫岑野老师有什么不对么?多礼貌。她总不能还叫他学长吧。
苏意梨有些搞不懂,她没长进,他怎么也倒退了?好端端地叫学妹干什么,幸亏当时屋里挺热闹,他俩周围也没人。
她状似无意地往岑野的方向瞧了眼。他这会儿在跟孙述安蒋锐洲聊天,不知道聊的什么,其他两个人面色挺正常,但他就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在笑个什么劲,翘起来的唇角弧度好像是她见到过的最大的一次。
正当她打算转过去吃烤蜜薯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忽地被推开,第四季最后一个固定嘉宾,贺炀,风尘仆仆踏了进来。
贺炀比她大不了多少岁,但在他们这些人里算是资历老的一个,出道早期也挺特立独行的,唱作型歌手出身,跟岑野是一个路子,但是岑野的音域要宽一些,贺炀这副嗓子唱抒情曲格外的有味道,但一逃脱这个范围,就只能说中规中矩,平平无奇,可岑野不同。
苏意梨怔了两秒,岑野岑野,又是岑野。她轻晃头,平白无故怎么又想到他那里去了……
她把手里的蜜薯放到碟子里。
就是因为演了贺炀mv的女主角她才正式出道的,那会儿贺炀已经算是现在所说的顶流了,又加上是同一个公司的,他帮了她许多,好几个试镜都有贺炀的牵桥搭线。
犹记得当时去试镜他mv女主的少说排了得有大几百个人,能跟他合作实属不易,但苏意梨很幸运。
她觉得她可以一直这样幸运。
可后来就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幸运。
思绪飘摇间,贺炀已经看到了她,朝她走了过来:“飞机晚点,来晚了。好久不见啊这位,你又漂亮了不少。”他顿了顿,戏谑着笑:“哎,我现在是不是不能随随便便喊你了?”
苏意梨连忙起身,好奇道:“那你要喊什么呢?”
“以前都跟大家一块儿叫你意梨,但是现在——”贺炀想了想,略微伏低了腰,话说得幼稚的不行:“我现在发朋友圈你都不给我点赞了,你再看看你给我留的那几条评论,十条有八条是损我的。我不得好好称呼你一句苏姐?”
“……”她以前也是这样的啊。贺炀太烦人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发二十四条朋友圈。
“你要想那么叫那我也没意见。”苏意梨眼神中带着些嫌弃,坐了回去:“不过炀哥,您这岁数到底长没长?怎么越长越回去了……”
贺炀一瞪眼,也跟着坐到她对面:“你怎么回事儿?几年不见,嘴又毒了啊你!”
苏意梨没理他,碟子里的蜜薯掰了半个吃,贺炀一边跟她絮叨一边伸手去拿碟子里剩下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我说屋里怎么一股子红薯味儿呢,节目组有红薯啊,正好我之前赶飞机没吃东西,也饿了。”
结果手刚碰到碟子边,眼前忽地蒙上层阴影。
俩人都愣了,苏意梨余光里看到一截熟悉的黑色衣袖,刚咬下去那一口还没来得及咽,嘴里塞得满满的,鼓着腮帮子仰起头。
对上了岑野低垂着的那双骄矜的眼。
苏意梨心下一紧,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他怎么看上去很不爽的样子?
两秒后,见岑野还在这儿站着不动,苏意梨顺着他的目光一路看过来,发现岑野看的是桌上的碟子。
噢对了,这是岑野剥的。
苏意梨清清嗓子,干巴巴冲贺炀笑了下,硬生生从他手里把碟子拿了过来,然后在他怔愣的目光中,把碟子递到岑野面前,“那个……炀哥。”
看着伸到眼前的碟子,岑野紧绷着的唇角总算放平了些,扫了贺炀一眼,眼底那抹炫耀意味藏得极深。
“这是岑老师剥的。”
她话音刚落,岑野放平的唇角又绷住了。又是岑老师。
啪的一声,贺炀被一个带着灼灼温度的纸袋砸中了手腕。
岑野“哎呦”一声,话里格外抱歉,面上却不见一丝歉意,扬着眉梢插着口袋说:“不好意思啊贺老师,手没拿稳,纸袋滑了,这里头的蜜薯没有剥过。”
贺炀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觉得不太对劲,但他这句话说的明明还挺善解人意。
岑野指了指贺炀身后,接着说:“我手机在您背后充着电。”
贺炀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拎着纸袋起身就要走:“噢噢噢你坐你坐,我正好上一边儿吃去,咱等会儿聊啊。”
人走了,岑野重新坐到她对面。
苏意梨刚要开口,岑野却抢占了先机:“不烫了吧。”
“不烫了,你要吃吗?我以为你……”苏意梨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她以为是给她剥的,胸腔里闷得慌,“这块我已经吃了一半儿了,但我是用手掰的,剩下半块没动。”
岑野笑了:“不跟你抢。”
他把碟子推给她,手肘支在膝盖上,身子往前趴了趴,懒懒散散地说:“为了给你剥这两个,我手指头都给烫着了,现在还疼着呢。”
说着,还有模有样地举着自己的指尖吹了吹:“你可别浪费啊。”
苏意梨没来得及思考他这话里的深意,只顾着想他后边“还疼着呢”那句话,眉头瞬间就拧了几分,即愧疚又着急。
她抬眼又垂眸,欲言又止。
岑野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回望着对面的人,结果还没看够,孙述安非常没有眼力见地插了话进来:“哎,我那一整个大蜜薯呢。刚不还在那边桌上放着吗?怎么去上了个洗手间就没了?”
视线被挡住,岑野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搓搓刚才吹过的指尖,敷衍地指了指贺炀的方向,“贺老师那份好像被人吃了,东西不够,你将就下。”
孙述安:“……”
他盯着苏意梨手里的,那两个圆鼓鼓的,超级大的,没吃完的蜜薯陷入沉思。
“你那手怎么了?老搓它干什么?”
非常娇贵的岑野闻言仰起头,不甚在意说:“小事儿,帮人剥了个皮,烫了一下。”
孙述安:“?”
苏意梨:“……”
*
皮糙肉厚的岑野今天非常反常,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孙述安一时半会儿还说不上来,毕竟这人平时就挺难琢磨的。
但其中一个反常很明显——他居然给人剥了红薯皮,哪个朋友能让他屈尊来剥红薯皮啊,他得好好拜一拜。
不过这满肚子的八卦没能让孙述安问出来,《恰好是人间》第四季前期需要交代的事情还挺多的。所有经纪人开完会回来之后,他给大家人手发了一份简略的策划案。
《恰好是人间》这季要拍九个大主题,但为了保密性,具体主题和城市还没公布,一个大主题换一个城市。第一期明天就开录,录制期间会陆陆续续公布嘉宾名单,第一期录完之后紧跟着就开发布会。
看上去没什么超纲的内容,苏意梨大概翻了翻,很快看完了策划案。
刚一抬头,恰好对上蒋南生的目光。
蒋南生别有深意地看了她好几秒,苏意梨有些不明所以,在她硬着头皮想要打个招呼时,蒋南生忽地低下了头,认真看手里的策划案。
他用力划掉“你很闲?用不用我给你找点儿事。”这句话,气得想踹岑野两脚。
不孝子!
孙述安着重挑了几点比较重要的交代了一下,建了个嘉宾微信群。今天过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开这个简会,晚上试妆试拍节目海报。
还有一个,就是综艺主题曲。节目组准备让七个固定嘉宾合作一起唱。词曲早就已经让岑野贺炀作好了,就等大家分词录音。
一说唱歌苏意梨就紧张,她从小就五音不全,极其不全的那种,唱儿歌都能把调跑到姥姥家,所以她极少在别人面前唱歌,能不唱就不唱,扬长避短这点还是懂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主题曲的制作人之一,是岑野啊!
她可以允许自己社死,但绝不能在岑野面前!
孙述安把Demo和歌词发到了群里,还说有哪部分想唱就说,省得再试音分歌词了。
苏意梨连上蓝牙耳机听了一遍,感觉哪一句都挺好唱,但又感觉哪一句都那么难唱。
偏偏这会儿群里都在夸夸夸,说好听,感觉整首歌调子不高,歌词好记,应该不是那么难唱。
苏意梨就更紧张了。
这种忐忑不安的煎熬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拍海报,正犯着愁,卢明月还过来火上浇油,“没事儿,别紧张。”
苏意梨:“……”
“让炀哥跟岑野把词给你分少一点不就成了?”
苏意梨微叹口气:“也不是不行,但我又不是词少了就能唱好。”
卢明月:“那也对……”
今晚的海报是夜景图,拍摄点在海边,摄制组架好了机器和灯光,正在调试设备,深色海面上的灯塔远远照来几束光,将前面几个人的影子斜斜拉长。
十月晚风微凉,岑野的白衬衫被风吹的鼓了起来,衣角和他人一样,不受任何约束,乌黑的头发也全都张扬地向后拢着,周身像是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苏意梨远远望着那道颀长笔挺的身影,忽然间想到主题曲里的一句歌词——
“傍晚昏黄灯光,秋意微风徐徐荡漾,白色衣袂永远飞扬,那告诉我们,要地老,要天荒”
这一刻,凝着眼前的昏黄灯光和被秋风吹起来的白色衣角,苏意梨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掏出手机,点开贺炀的微信,【贺老师!十万火急!帮个忙!】
来片金嗓子:【111】
来片金嗓子:【你想好唱哪部分了?】
【对。】苏意梨极快地敲屏幕,指尖都要飞起来了,生怕她想唱的歌词被提前抢走,【我想唱副歌后面,傍晚昏黄灯光……】
结果字还没打完,手机振动,一条消息弹窗出现在屏幕顶端,截断了她。
看见那个摩托车emoji的时候,苏意梨呼吸骤紧,视线胶着在手机屏幕上。
这条信息来得突然又直接,让她心尖被细细密密的紧张和铺天盖地的惊喜层层包裹住。
她抬起头,心灵感应一般,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与道具灯光,遥遥对上了岑野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爱吃醋的岑野老师一枚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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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贺老师我举报!岑野是故意拿蜜薯砸你的!!
孙导演我举报!岑野是故意拿你蜜薯去砸“情敌”了!你别听他说的!
6 ☪ 一块钱
◎是……愿意接她这价值一块钱的活儿?◎
第六章·独发晋江文学城
摄制组人来人往,晚风拂过海浪,各种声音交织着,他与她就在这样喧嚣的环境下无声对视,他插着口袋,直接又直白地朝她的方向望着。
他身后是那片宽阔的海,深蓝色,一望无际,但有一束光在那里。
苏意梨整个人都漂浮躁动起来。
他……怎么会给她发消息呢?
他们上次在微信里说话,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那是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才得来的一次说话机会,虽然很偶然,只有寥寥数语,也让人五味杂陈,可在没有交集的那些日子里,她足够满足了。
岑野向来不怎么喜欢发朋友圈,他那几条朋友圈她都可以倒背如流,有时候忙到极累的时候,她总是会点进他的朋友圈看看,但有一天晚上,当她满身疲惫躺在床上,点开岑野的微信朋友圈时,却发现他的朋友圈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彼时她在山里拍戏,心里不可遏止地怔忡了一下,可下一刻就想,嗯,应该是山上的信号不好。
刹那间好像什么累意都没有了,她躲着工作人员,独自拿着手机愣头青一样在山上来回跑了很久寻找信号,但岑野的朋友圈仍旧一片空白,没有丝毫变化。
腿实在是没力气,走也走不动了,山顶寒风刺骨,瞬间让人清醒过来。
自欺欺人的美好幻想,连她自己都不信了。
最不敢相信,最不愿相信的那个原因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她似乎,好像,是被岑野删掉好友了,以后再没有悄悄翻看他朋友圈的权利了。
剧组夜戏拍到了凌晨两点多,收工以后组里静悄悄的,帐篷外头没人走动,她几乎一晚没合眼,握着手机,脑子乱成一团糟,喉头的堵塞感达到了顶峰。数次点进对话框想要给他发条消息的手指,却在预想到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时选择了退缩。
直到那部戏杀青下山,信号满格了,她不知道第几次打开岑野的朋友圈,但看到的还是一条单薄的横线,就像它从冰冷的手机屏幕里来到了现实,横亘在他与她之间。
保姆车载着她去机场,赶往下一个通告的地点,汽车路过繁华的十字街口,七彩霓虹灯包绕着商业大厦的LED屏,屏上是岑野的广告。
看不到他朋友圈的那瞬间,她没想过哭,在山顶上独自坐到天亮,身体难受到极致的那瞬间,她没想过哭,但是在万家灯火阑珊的十字街口,与岑野背道而驰的那瞬间,她无声哭了。
她不就这么点盼头了么。她不懂岑野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在他的生命里这样无足轻重了吗,轻到可以忽略,轻到可以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消失,她走到现在,已经使劲去拼了,然而她连前路都看不到了。
但她还是不想相信。抱着那百分之一的侥幸心理,期待着那个与心里的猜测相反的答案。
所以哭完之后,她渐渐冷静下来,忽然觉得自己有时候太不理智,她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暗恋一个人,总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很敏感的位置,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想入非非,但或许事实并非自己脑海中想到的那样坏,应该认真用眼睛去看。
是死是活,总得给个定论。
苏意梨立马百度了一下,怎么查微信好友有没有删自己,第一条搜索链接有六个回答,发送消息,查看朋友圈,创建群聊,音视频通话,先删除再添加,给TA转账。
只有转账最合适。
当下,她便开始给岑野转账,网页上说,如果你已经不是对方好友的话,转账时会有提示,苏意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输入金额里随便点了个“1”。
界面没反应,没弹出提示,苏意梨便颤着指尖,用力点下了“转账”。
还是没反应,苏意梨一边雀跃,一边接着颤着手按下了“确认支付”。
指纹识别完成,跳转到——
“支付成功,待‘摩托车emoji’收款”
转过去了,能转。
能转账!
这就代表,他没有删她好友!
苏意梨抱着手机,刚哭完就笑了,在车里来回跺着脚,笑着笑着又觉得还是有点想哭,然后被副驾驶的付明蔚揍了两拳。
她心情好,也没搭理付明蔚,满心欢喜地去看微信。
然后就发现,她转给岑野的那一块钱,没出两分钟就被他收了。
对,他收了。
嗯?他收了?!
卧槽。她刚才干了什么?她居然在凌晨三点二十六分,给岑野转了一块钱!是一块钱啊!
苏意梨盯着橘黄色的1.00已收款,彻底陷入毫不冷静的沉默,这一刻想到了很多。
但思绪飘来荡去,又归于一个结论:他明明那么忙,每晚都在录音室忙到深夜,却依然很快地回了她的微信。
他或许刚好在看手机,又恰恰好看到了她的转账信息,所以如此快地收下了她转去的一块钱。除了这个过程,苏意梨想不出别的,但她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了。
聊天对话框顶端却突地出现“正在输入中……”躁动因子又被唤醒,失而复得的喜悦一扫而空,全化作脚趾抠地的尴尬。
救命!他要说什么!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补救一下的时候,“正在输入中……”消失了,岑野发来一个微博链接。
苏意梨用小号点开,这是一条营销号黑他的博文,说他拒绝某档综艺邀请的原因是自己要价太高,录一集要七位数,节目组请不起。
岑野最近老是因为拒绝综艺邀请的事上热搜,网上众说纷纭,她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她反手就是一个拉黑举报,把这条微博截图发到了岑野反黑站。
然后回到微信,就见岑野跟她说:【都假的】
【这一块钱我收了】
【你想让我干什么?】
“……”
“?”
啊!他都在说什么!
苏意梨捂着脸,在车里拧成了麻花,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了,一瞬间又觉得好熟悉,觉得久违了,对啊,这才是大学时期那个不太着调的岑野,这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他难道不应该直接甩给她一个问号吗?
而且按他这话里的意思,是……愿意接她这价值一块钱的活儿?
一块钱都接?
这样想着,她也就这样说了。
如侵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