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信(乡村故事会一封信的秘密)
来源:峰值财经 发布时间:2023-04-25 浏览量:次
作者:李雪涛
1.大把大把的钱在空中撒
杜保平是一家木器厂的工人,这年八月,工厂不景气,他下岗了,下岗不久,他带上工具去建国路那儿打工,那里是一个自发形成的室内装修劳务市场,杜保平想,凭自己的手艺在建国路混口饭吃应该是没啥问题的,谁知情况并非如此,一则到建国路找活干的已是人满为患,二则杜保平初来乍到摸不到路,所以,半个月下来,他没揽到一份活,未挣到一分钱。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赵占武悟了他的忙。
赵占武和杜保平从小是邻居,两人光屁股长大,直到初中毕业才分开,赵占武在建国路干室内外装修起步早,有了一定知名度,不愁揽不着活。他见杜保平处境尴尬,就主动提出让杜保平跟他一起干,就这样,杜保平总算有活干了,他对赵占武的关照很是感激,多次和地妇秀华说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杜保平和赵占武联手才一个月,一桩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两人双双被牵扯了进去…
那是一天下午,五点刚过,赵占武正在建国路自己的摊位前接待一位要装修新房的顾客,这时,身后一辆奥迪轿车驶了过来,因为这笔业务量大价高,赵占武正唾袜四溅地在向顾客比划着样式、规格,根木没有发觉自己已挡住了轿车的去路。尽管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缓缓驶近,可赵占武一心在揽生意,竟还丝毫没有察觉,司机火了,骂骂咧咧地不肯停车,直到车头顶到赵占武后背,才猛地刹住车。赵占武突遭一撞,趔趄儿步,摔倒在地上。司机脑袋探出车窗外,冲赵占武直嚷:“我这喇叭都响到天上去了,你想找死?”
赵占武从地上爬起,也顾不上谈生意了,他“嘭嘭”擂着轿车盖,吼道:“你他妈的撞人还有理了,太欺负人了!”司机轻蔑地回敬道:“谁让你挡路呢,自找的!”他又按响喇叭,“快躲一边去,别说是我撞死了你!
此时的赵占武肺都要气炸了,他猛扑过去,使劲拉开轿车门,伸手就把司机从驾驶座上揪了出来,怒气冲冲地骂道:“兔崽子,你他妈的开个破奥迪就这么狂:要是开奔驰是不是敢从我身上压过去?”赵占武的火气没有泄尽,谁知蛮横惯了的司机火气却比他更大,竟顺手给了他一个耳光。赵占武也不是好惹的,他用抡掼瑯头的双臂用力一甩,把司机甩倒在儿步外的地上。
这时候,“呼啦啦”围上一群人看热闹,杜保平见势不好,忙丢下手中的活,劝赵占武别把事情闹大。赵占武气昏了头,不听劝,挣着身子还要冲上去和司机论理。正闹得不可开交,从奥迪轿车里走下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此人西装革履,皮鞋锂亮,腆着一个将军肚,气度不凡,显然是个有身份的人。
“将车肚”腋下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棕色大哥大包,走到赵占武而前,声色俱厉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打人,无法无天!你想蹲大牢吗?”
赵占武甩开杜保平,手指截着对方的脑门:“开车的都这么霸道,你这个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和我耍威风,老子不吃你这一套!”“将军肚”气得脸色煞白:“你…无赖,流氓!”
“你也不是好东西!”赵占武伸手推了“将军肚”一把,“将军肚”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无意中伸手一抓,碰巧抓在赵占武的脸上,与此同时,夹住他腋下的大包掉了下来…赵占武被“将军肚”一抓,只觉得鼻子一酸,一行热血顺着鼻孔淌了下来,他顾不得擦,一弯腰就把掉在地上的包抓到手里,“别动我的包!”“将军肚”惊呼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他扑向赵占武,想抢回他的包,赵占武气啊:我无缘无故地被你的车撞倒,又吃了你司机一个耳光,现在又被你抓出了血,别动你的包?哼,我偏要撕了它,撒了它!想到这里,他发泄似的“刷啦”一声拉开了包,也没看包里到底装的是啥,怀着报复的心理,将那个包倒着高高举起,乱挥乱撒…天哪,谁都没有想到,从包里撤出来的竞是一张张百元大钞,只见花花绿绿的钞票飘飘酒洒往下落,围观的人兴奋地尖叫着。争先恐后地抢起钱来,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杜保平没有去抢钱,也无法制止别人抢钱,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赵占武闯下大祸了!一时间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将军肚”眼睁睁地看着钱被众人哄抢,束手无策.脸上显出绝望的神情,他的司机手捂着掉痛了的额头,龇牙咧嘴地呆看着,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突然,“将军肚”抡起胳膊“啪”地扇了司机…个大嘴巴,低声吼道:“混账东西!都是你惹的麻烦,你…你把我害惨了!”司机如梦初醒,哭丧着脸说:“大哥报警吧,把他抓起来!“将军肚"眼珠子一转:“少废话.马上给我走!”说罢,他猫腰钻进了轿车里。司机气急败坏地对赵占武说:“咱们走着瞧,我们饶不了你!“他上了车掉转车头跑了,半分钟不到钱尽人散、,有人喊着让赵占武快跑,此时的赵占武猛地打了个冷战,他来不及和杜保平打招呼,拔腿就溜了:杜保平正欲离去,突然发现脚边有一张纸条.他犹像了一下,低头捡起,展开纸条粗粗一看.神色大变,呼吸也急促起来,他下意识地四下一看,见没人注意,这才把纸条擦在手学心里,匆匆离去…
2.钱没了是小事,信可是大事
“将军肚”瘫坐在轿车的后座上,神色诅丧,心急如焚,原来此人姓尹名昌,是这个市城建局的局长。
这些年来,他利用手中大权,暗中贪了不少钱财,不过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尹昌干得深藏不露,并未给人留下什么把柄,他对此常常自鸣得意。半个多小时前,一个男青年来到他的办公室,把一个沉甸甸的大包交给了他,来人自称是受陶雄之托,包中有陶雄写给尹昌的一封信,这个陶雄是金龙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别看这家企业的牌子是公家的,干的却是个人买卖,尹昌和陶雄有过几次“合作”,这次陶雄送钱来,是因为市区有一座老桥,叫东风桥、根据市甲的规划,要拆掉重建,陶雄闻讯多次找到尹昌,想包下此项工程,尹昌想在陶锥身上多榨点油水,所以含含糊糊,一直没有答应。现在,陶雄果然沉不住气了,送来了厚礼…待来人走后,尹昌立即叫上司机送他同家,包中的东西他想到家再处理,给尹昌开车的叫彭大花,是他的策外甥,尹昌身居要职,平时呼风唤雨,八而威风,一来二去,彭大定也滋生了霸气,以往彭大家送尹昌上下班,从不走建国路,这次是头一回,想不到却一头栽在这地方…
尹昌当众受辱,巨款遭抢,事已如此,他认了,最让他担心的是包中还有陶雄写给他的信,信和钱放在一起,肯定是随钱一一块儿撒出去了,是让人捡去了,还是遗落在什么地方,目前还是一个谜,尹昌之所以忍气吞声暂不报警,就是为了那封信,他深知信的内容肯定是性命交关车到家门口,尹昌乱哄哄的脑袋里已经理出一点应急的头绪来了,他向彭大宝轻声地交待了几句,彭大宝便急匆匆地走了,尹昌到家,立即拨打陶雄的手机。陶雄在那边问:“尹局长,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钱和信你没有收到?“尹昌把发生在建国路的一幕告诉了陶雄,陶雄一听也急了:“尹局长,这可麻烦了!钱没了是小事,信可是大事,说哈也得把信找回来啊!”尹昌说已经打发人找去了,只是能否找得回还很难说。陶雄也感到问题的严重,他说办完手头的事就返回市里,和尹昌共商对策,二十分钟后,彭大宝回来了,说他找遍了建国路,没有发现那封信。尹昌心里一凉,他想了想,让彭大花速去城关派出所,把胡所长接来。说起来,尹昌和那个胡所长私交不错,不久前,胡所长的弟弟大学毕业找不到接收单位,尹昌就把他安排在城建局下属一个很不错的单位。建国路正好归城关派出所管辖,这对尹昌来说是一个安慰。
一会儿,彭大宝把胡所长接来了,尹昌煞有介事地报了案,但他未提那封信,他认为现在还设没有这个必要。胡所长说:“尹局长,你放心,那个无赖东西我很快会查到的,抓住他事情就好办了。”尹昌拍着胡所长的肩膀,话里有话地说:“老胡,我的事就指望你了,可能还有不少麻烦呢,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哟,”胡所长忙笑道:“尹局长,这话我可不敢当,开句玩笑,我可有了为你效劳的机会了。”
胡所长走后,尹昌心里多少透了点亮。
再说杜保平回到家,把发生在建国路的事给妻子秀华讲了,秀华大惊失色,说:“赵占武这下桶大漏子了!别的不说,那些钱他怎么赔得了!”杜保平说他还捡到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说着拿出那个纸条给秀华看,只见上而写道:
尹局长:
关于由我公司承建“东风桥”工程一事,迟迟未能得到您的首肯,这实在令我忧心仲忡,这些年来,您在“翠柏路”改造、“惠民大街”扩建、“监测站”办公楼这三项工程中,鼎力相助,使我公司受益多多,十分感澈,当然,尹局长也一定清楚在这三项工程完工之后,我公司是百分之百地兑现了对您局长个人的诺言,包括银河小区的那套住房钥匙也是准时送到您的手里的、总之,我陶雄是言而有信的、尹局长,“东风桥”工程就攥在您手里,还请您念及我们之间以往的愉快合作,勿让我公司的希望破灭,随信送上五万元,算是给公子上大学的一点贺意,酒后感概,得罪冒犯之处,还请尹局长海涵!
陶雄顿首
秀华看罢此信不觉一惊,说:“这个尹昌原来是一个大贪官呀,这封信可是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太重要了!”秀华接着问这信如何处理,杜保平叹口气说:“赵占武对我够意思,他现在遇到麻烦,撒了那五万块钱,我不能不管,我想用这封信帮他消灾避祸。”秀华明白他的意思了,她皱着眉说:“我看最好交给检察院,不能让尹昌这个贪官逍遥法外,这种人太可恶了!”杜保平一时拿不定主意,秀华说:“保平,我看这样吧,信的事先别声张,咱看看事态的发展再说,你看好不好?”杜保平觉得秀华说得有道理,就点头同意了。
夜里十点,杜保平两口子正要上床睡觉,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一阵紧一阵,声声惊心,杜保平和秀华都吓了一跳,满腹孤疑:“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3.哪怕你铁嘴钢牙,也要叫你开口说话
来人竟是赵占武,原来他离开出事现场后,躲到一个小饭店借酒消愁。从饭店出来不敢回家,就跑到杜保平家里想借住-一宿避避风头,赵占武进了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哭丧着脸说:“保平,这下我算完了!你说我昨办,我可咋办啊!”杜保平叹了口气,劝他说:“事已如此,我看你还是投案自首,争取主动,兴许他们会从轻处理。“
赵占武叫道:“这怎么可能?我刚才听说那人是市城建局局长,有权有势,他能放过我?再说,那笔钱我怎么赔得起啊?我…我怎么干出这等傻事来…”他说着,痛苦地咧开大嘴巴,“鸣鸣”哭了起来。
杜保平脱口道:“占武,那五万块的确是笔大数…”赵占武一愣:“咦。你咋知道是五万块?”杜保平一时冲动,把拾到信的事告诉了他,赵占武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嘈”地从沙发上跳起,抓着杜保平的肩膀,惊喜万分地说:“保平,真是天助我也!有了这封信,我谁都不怕啦!别看他是局长,我不但不赔钱,还得让这鬼儿子放点血'…保平,快把信拿出来我瞧瞧!”
这时,里屋传来了秀华连连的咳嗽声,杜保平会意,就推辞说:“信在秀华手里,她刚睡下,她今天身子不舒服,明天再说吧。
赵占武有些失望,但马上眉飞色舞地说:“保平,这封信太重要了,是宝贝啊,一定要好好利用,你千万别说出去,”杜保平含糊其辞地点头应着。赵占武眨眨眼,忽然提出要走,他说明天一大早就来和杜保平合计信的事,杜保平知道留不住,就由他去了,赵占武“打的”到家,掏出钥匙正要开门,两个警察突然出现,随即把他带到了城关派出所,赵占武一见胡所长,便嚷着要见尹昌,说是手头有一个东西要亲手交给尹昌。胡所长喝道:“有话明天再说,有事明天再办!”
警察不容分说,把赵占武关了起来,胡所长赶紧给尹昌家挂了电话,尹昌还没睡,胡所长把抓到赵占武的消息告诉了他,说:“尹局长,赵占武这小子还吵着非要见你不可,说手头有个重要东西要亲手交给你,也不知是真是假。”尹昌心头一震:难道信在赵占武手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二十分钟后,尹昌驱车来到城关派出所,胡所长把他领到关押赵占武的房间,尹昌给胡所长递了支烟说:“老胡。我和他单独谈谈怎样?“胡所长说了声“好呀”,就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两个人,尹昌满脸怒容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赵占武压低声音,单刀直入:“尹局长,我手头有一封陶雄写给你的信。内容嘛,实在是不得了,你尹局长看如何办好,”信真的在赵占武手里!尹昌又惊又喜,深深地抽了口烟,试探道:“你想怎么样?”赵占武得意地说:“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尹昌一听换上了笑脸:“这样吧,你把信还给我,我也不追究你的责任,那五万块钱也不用你赔了,你看如何?”
“不行,我还有一个条件!”“嗯…你说,”
“你再给我十万元!”
“啊,你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赵占武冷笑道:“尹局长,难道那封信不值十五万?”
尹昌心一横:“好,我答应你,"
赵占武不禁喜形于色:“尹局长爽快,你看咱什么时候办这事?”尹昌当然希望马上把信拿到手,但这么晚了,他无论如何也筹集不到那十万块钱.而赵占武拿不到钱是不会交出信的,他踌躇片刻,便把时间约在明天上午,地点在赵占武家,这正中赵占武的下怀,他满口答应下来,接着赵占武又说:“尹局长,好人做到底,你和胡所长说一说,放我回去吧,别让我在这里遭罪了:“这个…“尹昌犹豫不决,就在这时,彭大宝推开门示意他出来一下。
两人来到奥迪轿车上,彭大说:“大另,陶雄刚回市里,打电话找你,”尹昌赶紧接过手机和陶雄通话,陶雄听尹昌讲了这边的情况后,说:“尹局长,想办法从赵占武嘴里套出信藏在哪里,咱们心里也好有个数。”尹昌苦笑道:
“陶经理,你这是一厢情愿,赵占武不至于傻到这种份上吧!”
陶锥竞然胸有成竹:“我有办法让姓赵的口吐真言!”“真的?”尹昌将信将疑,陶雄在那边低语了儿句,尹昌双眼发亮:“好,就这么办!我现在就让大花去你那里。”他关上手机,向彭大宝耳语了几句,彭大宝当即驾车飞驰而去,尹昌走进胡所长的办公室,说:“老胡,赵占武提出要回去,你是否先放他回去…嗯…以后我再给你解释原因。”胡所长什么也不问,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并随即去提赵古武。
十分钟后,尹昌听到了车子马达的轰鸣声,知道彭大能回来了,便起身往外走,一见彭大能就迫不及待地问:“东西拿来了?”彭大宝点点头,把一盒香烟递给了尹昌,尹昌把它放进上衣口袋。这时,赵占武跟着胡所长出来了,尹昌微笑着说:“赵先生,上车吧,我送你一程,顺便认认家门,“赵占武也不客气,爽爽快快地上了车,此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半了,奥迪车在冷清清的街道上行驶。尹昌问明了赵占武的住址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说:“赵先生,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来,抽支烟,祝我们明天合作成功,皆大欢喜。“赵占武美美地点着烟,心里好不快活,恍惚之间,一沓沓钞票在他眼前晃动着…
刚抽了半支烟,赵占武的大脑立即迷迷糊糊起来,眼皮也耷拉下来,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这时,尹昌嘴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占武,陶雄写给尹昌的那封信你放在哪里了?”赵占武没岐声。尹昌又问了一遍,赵占武像是梦中呓语似的嘟哝道:“在…在杜保平家里,”尹昌一阵狂喜,接着问道:“杜保平家住在什么地方啊?”赵占武又呓语似的回答了,原来尹昌给赵占武抽的是陶雄搞来的一种摻有迷幻剂的特制香烟,只要一抽这种烟,人的神智就处于不清醒状态,乖乖地受制于人,有一些罪犯就用这种新型的犯罪工具作案,想不到尹昌为了从赵占武口中弄清这封信的下落,竞然也用上了这种东西…
尹昌终于达到了目的,他把赵占武送到家门口,又是推,又是喊,把他弄醒后,说:“赵先生,看来你是太疲劳了,上车就睡。你到家了,下车吧。“
赵占武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他迷迷糊糊地下了车,尹昌盯着他走进楼内,便拿出了手机:“老胡吗?请你派人来看住赵占武,对,只要他一出家门…好,好,拜托了…”
4.密信投进了火炉里
第二天是星期六,六点半左右,杜保平和秀华刚吃完早饭,就听到敲门声。秀华说:“赵占武来了,保平,就按咱们昨晚说的办,杜保平说了声好”。原来,昨天晚上赵占武走后,杜保平和秀华又商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不能放过尹昌这个蛀虫,把信交给市检察院反贪局;要是赵占武想用这信去搞歪门邪道,就劝阻他,说啥也不能让他胡来……
杜保平出去打开了院门,一下子竟愣住了:来人不是赵占武,而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此人鹤发童颜,面容清癯,手持一把折叠纸扇,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杜保平疑惑地问:你找谁呀?"
老者皱着眉说:他路过这里,突然肚子疼,想讨两片药吃。杜保平热情地把老者让进屋里,秀华找出两片止痛药,杜保平倒了一杯开水。老者服下药,拱手向杜保平两口子表示谢意。杜保平信口问道:老先生,大清早你要干什么去啊?”老者说有一个大款盖新宅,请他去看看风水,“你是算命的啊,看你的样子像”杜保平这么说着,脸上竟显出了几儿分惊喜。他这人有点迷信,对相面算命挺有兴趣老者“刷”地展开扇子,笑问道:兄弟,神算子’莫昆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杜保平回答道,提起“神算子”莫昆,在这座城里可是家喻户晓,此人是个算命先生,以料事如神闻名,听说方圆百里很多头面人物都找他算过官运、财运、命运……杜保平虽然没有见过莫昆,但对他的大名已是如雷贯耳,没想到老者此刻竟笑呵呵地说:我就是莫昆”杜保平兴奋地说:“这可太巧了,莫……莫老先生,你能不能给我算一卦,看我最近遇上了什么事。”
莫昆笑道:“你们两口子心眼好,我愿意为你算上一卦。”说罢,他端详着杜保平,默默地看了片刻,忽然失声叫道:老弟,我看你印堂发暗,身上被一股晦气罩着,似有一件难事缠身!
杜保平和秀华不禁对视了一眼,秀华说:莫老先生,你能不能详细说一说”莫昆问了杜保平的生辰八宇后,扳着竹节似的手指掐过来捏过去,嘴上还念念有词一支烟的工夫,莫昆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最近捡到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对你们来说非常不吉利,极可能会带来一场灾难,甚至招惹杀身之祸,你看我说得对不?”杜保平和秀华惊得心口直跳,杜保平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感叹道:真不亏是“神算子”,算得真准啊!秀华沉不住气了,急问道:莫先生,你说这可怎么办?"
莫昆沉吟不语,杜保平请求道:帮人帮到底,还请莫先生给指条路”莫昆站起身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个不吉利的东西马上一把火烧了,灾难就会烟消云散。”说罢,他拱手向杜保平和秀华道别,飘然而去杜保平愣了片刻,说:秀华,莫先生说得对,那封信涉及到局长,局长这样大的官我们惹不起,快把它烧了吧,听莫先生的没错。”秀华点头答应了,她急忙进了小屋。五分钟后,她拿着纸片走进厨房,投进炉子里,纸片“呼啦”烧着了,化作了一缕缕轻烟,杜保平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长气……
秀华收拾完饭桌,出去买菜了。杜保平虽说烧了那信,但心定不下来,坐也不是,立也不是。突然,赵占武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他二话不说,“扑通”一下跪倒在杜保平面前,哀求道:保平,救救我!
杜保平大惊:“占武,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有话慢慢说。”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赵占武拉起来,按在沙发上。赵占武可怜兮兮地说:“保平,今天一大早,我就被派出所抓去了。尹昌让我立即赔五万块钱,派出所还要罚我的款,拘留我。我走投无路,把信的事告诉了尹昌。尹昌答应了,只要把信还给他,我的事他一笔勾销……保平,求你把信给我吧,我感谢你一辈子。"
赵占武显然是在欺骗杜保平,其实,他赶来向杜保平讨信,是要去换取那十万元巨款。杜保平硬着头皮说:“占武,你来晚了,信……信已经被我烧了!"
赵占武有些不相信:“保平,你别唬我,快把信拿出来。”他念头一转,又说,“保平,忘了告诉你,尹昌还答应再给我两万元钱,这两万元全给你,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啊!”
“占武,我说的是真的。”接着,杜保平便把烧信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赵占武听了,像当头挨了一闷棍,差点晕了过去,他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杜保平见状,忙安慰他说:占武,你别急,我和秀华商量过了,我们还有一万元存款,你拿去先顶一顶;还有,咱再写个招贴,求抢到钱的人把钱退回来,人心都是肉长的,肯定能成……"
“杜保平,你这丧门星,算我倒了八辈子霉!”赵占武疯了似的奔出门去。杜保平一动不动地呆站着,心如刀绞,鼻子发酸……
赵占武像丢了魂似的往回走,信不在了,那十万元钱也就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更要命的是那一气之下撒掉的五万元钱如何了结……他正闷头走着,一辆豪华小轿车从他后面驶来,在他身边猛地停下,接着,车门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大手,把赵占武拉进了车,随后,轿车扬尘而去……
5.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赵占武一看,拉他上车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他吓得心惊肉跳,哆嗦着说:你们想干什么?”副驾驶应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穿戴考究的男子、他不紧不慢地说:“赵先生,你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兜兜风我们再谈”赵占武心里直发毛,但却不敢吱声五分钟后,轿车在一座大山脚下停住,中年男子让司机和那个彪形大汉下车,然后自我介绍说他就是陶雄,接着又从车座下拎出一个密码箱。“啪”地打开,露出一叠叠码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
陶雄说:“赵先生,这是十万元钱我受尹昌局长委托,用这笔钱换你手里那封信,请你履约吧”
眼前的巨款令赵占武怦然心动,到嘴边的肥肉瞪眼吃不着,怪谁?还不是怪该死的杜保平!突然,赵占武想起昨晚要信时,杜保平的老婆在里屋连连咳嗽,杜保平这才口气一变,要自已等到今天再来……这么一想,赵占武恍然大悟:杜保平哪能轻易把信毁了,他们一定是在骗我,想独自享用这封信的巨大价值,我差一点上他的当了……赵占武为自己的突然醒悟兴奋不已,断然对陶雄说:陶经理,我把信放在一个姓杜的朋友家里,刚才我去取,遇到了麻烦,姓杜的说把信烧了,现在我明白过来了,姓杜的是在耍我!陶经理,我再去找那个姓杜的,拿不到这信,我誓不为人!赵占武顿了顿,又给陶雄施加压力,陶经理,信留在姓杜的手里非常危险啊,他会……
陶雄心中一动,连连点头:赵先生,就按你的意思办,赵占武蒙在鼓里,其实,莫昆登门,也是尹昌和陶雄密谋后的一步棋:昨天晚上,尹昌从赵占武口中套出信的下落后,回到家立即把陶雄找来商量对策,两人密谋多时,终于拿出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先是让莫昆出马,这个莫昆和陶雄沾亲带故,两人关系密切,凭莫昆的“声望”和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极可能促使杜保平烧掉那信。如果杜保平真的把信烧了,他们也就由被动变为主动了;要是信没烧,赵占武真的拿到了,那只能破财消灾,满足赵占武的要求,这场祸事全因陶雄而起,陶雄答应那十万元赎金由他出,尹昌当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现在,赵占武这么一说,陶雄便让那保镖上车看着赵占武,自己躲到一边,偷偷给尹昌打了个电话。
尹昌此刻在家正如热锅里的蚂蚁,他等着陶雄的消息呢。陶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尹局长,现在是九点十五分,我这边想办法让姓赵的在九点半赶到杜保平家。我想,十分钟后就会有结果的。你让胡所长九点四十分准时赶到杜保平家,把他们一勺烩……
陶雄打完电话,走到车前,向司机交待了一番,又面带笑容对赵占武说:“我让司机送你去杜家……赵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赵占武乘着陶雄的车,在九点半再一次闯进了杜保平的家,杜保平和秀华见他突然又回来了,一时手足无措,赵占武闷声不响地走进了厨房,杜保平感到挺奇怪:他想干什么?不一会儿,赵占武从厨房出来了,他操着一把菜刀,铁青着脸说:杜保平,他们把我老婆绑架了,说不把信交出来,就会杀了她!你们忍心见死不救?”
杜保平和秀华吓得面如土色,杜保平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吧,信让我们烧了。“
赵占武厉声喝道:你骗我,信还在你们手里!”“这个……这……”秀华战战兢兢,欲言又止,赵占武看出门道来了,他狞笑一声,双眼一闭,手起刀落,啪”地剁下半截指头,顿时鲜血四溅,他接着叫道:“你们不给我信,我就把手指头一个一个剁下来!”说话间,他又高高举起了菜刀……
秀华叫道:“赵占武,快放下刀,我给你信!”她含泪跑进小屋,眨眼工夫就拿着一个纸条走了出来,递给了赵占武。杜保平被搞懵了:信不是烧了吗?这是咋回事……
赵占武“咣当”一下扔掉菜刀,伸手把信抓到手里,在赵占武眼里,这张薄薄的纸条就是十万元钱哪!他竟忘了断指之痛,盯着手中的纸条匆匆看着,不觉惊喜若狂,就在这个时候,胡所长带着部下不早不晚地闯了进来,赵占武惊得目瞪口呆。胡所长一眼瞅见了赵占武手里的信,他扑上前去,劈手夺下信,放进了上衣口袋……
赵占武一心想发财,但好梦难圆,他急火攻心,手痛心更痛,竟一下子晕了过去……
秀华这时候才惊喜地说:“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这下我们可放心了!
胡所长根本不理睬秀华,他挥手命令部下:“把他们统统带回派出所,听候处理!说罢,转身大踏步地跨出了杜保平的家门。
6.生活,真是一地鸡毛哪
赵占武和杜保平、秀华被带到城关派出所,马上被看押起来。胡所长疾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尹昌家的电话,他高兴地告诉尹昌:信到手了!
尹昌激动得声音直发颤:老胡,太好了,请你马上把信送来!”胡所长连声答应着。
尹昌放下电话,心花怒放,对在座的陶雄说:“谢天谢地,事情摆平了!"由于心情好,他又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陶经理啊,你这封信差点要了我的命!
陶雄欢天喜地地说:“我的尹大局长,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也说明你福大命大哟!”
尹昌开心地笑了:“应该感谢老胡,他功劳大大的!"
二十分钟过后,胡所长赶来了。尹昌紧紧握住他的手,急切地说:老胡,信呢?”胡所长拿出信,尹昌接过后放到茶儿上,接着把胡所长轻轻地按在沙发上:老胡,你让我如何感谢你呢?你真是我的患难之交哟!”胡所长连连摆手:尹局长,这话我可不敢当,应该的,应该的!
陶雄接过话茬说:“胡所长讲义气,绝对是人中俊杰,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那封信,不料刚看一眼,突然“啊”地惊叫起来……
尹昌吃了一惊:“陶经理,你怎么啦?”
“这封信是假的,伪造的!”
“什么?”尹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胡所长霍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陶经理,此话可当真?”陶雄斩钉截铁地说:绝无戏言,我自已写的还会辨不出真假!
尹昌如雷击顶,大脑一片空白,以手抚额,痛苦地说:“老胡,怎么会是这样呢?”
胡所长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猛然,他“嘭”地一拳砸在墙壁上:“一定是杜保平和他老婆搞的鬼,他们早有预谋,我们上当了!"
陶雄点头称是,尹昌强打精神,说:老胡,他们不是还在你手里吗?你快回去,无论如何把信追回来,要不惜一切代价!”
巧得很,尹昌话音刚落,胡所长腰间的手机“嘀嘀”响了,电话是他手下一名副所长打来的,副所长向他报告道:“胡所长,你离开所里不到五分钟,杜保平的老婆突然犯病,她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倒在地上直打滚。我把她送进市二医院,可是,刚才,市检察院反贪局两位检察官来到医院,杜保平的老婆把一封信交给了他们……”
胡所长关上了手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尹昌和陶雄,他无奈地说:“尹局长,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尹昌跌坐在沙发上,悲哀地喃喃道:“我是在劫难逃啊,完了,一切都完了……”陶雄也像霜打的茄子蔫了。胡所长见状,默默地退了出来尹昌和陶雄做梦也料想不到,他们是栽在这位胡所长的手里!
话还得从头说起:原来,莫昆离开杜保平家后,秀华的确是想把信毁掉的,但当她拿出信时又犹豫了,她想,这封信是尹昌犯罪的重要证据,事关重大啊!秀华越琢磨越觉得信不能烧,最终还是把信留下了,她怕杜保平反对,就烧了一张纸把他糊弄过去了;再说胡所长从赵占武手里夺下信,私下里一看,深感事情重大。别看尹昌对他够意思,他可不想和尹昌同流合污。回到派出所,胡所长给尹昌打完电话后,亲手假造了陶雄的信,又独自见了秀华,把真信交还给她,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然后,他就到尹昌家周旋去了……
秀华果然按胡所长的办法行事,假装犯病出了派出所,在医院里给检察院打了电话,那边来人后,她便把信交到了检察官手中………
胡所长坐在呼啸的警车里,他凝视着前方滚滚的车流,心里想着:尹昌和陶雄怎么结局,自有反贪局去管,而那个赵占武如何处置?还有那撒了的五万块钱又将如何追回?唉,生活,真是一地鸡毛哪……